第65章
这本来就是一场苦肉计。
早在钟善和从心开始谋划的时候, 这就是一场苦肉计。
一对贪婪的兄弟,从来都只有针锋相对,却在这件事情上暂时达成了一致。
这不是信任, 而是利益权衡。
钟善将命交到从心手上,只要那家伙儿稍微用力一点, 他就会死去。
但他敢赌从心不会,因为他没有能力一个人抗下接下来的一切。
就算在保皇派之中,他也不是唯一的话事人。就像是在联邦中,钟善不是唯一的权利巅峰一样。
一方消灭另外一方, 从来不是权力争斗中最好的结果。尤其是钟善和从心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关系, 他们有的是办法达成利益共同体。
就像是现在一样。
安雅只是一个原因, 却不是唯一的原因。
绚烂的亚特莱蒂斯王族,就是最好的掩盖, 真正值得被摆上舞台的, 从来都只有国家的归属权。
教会也不过是利用的工具,昔日用来维持统治的教会,如果成为了障碍,一样会被彻底的清除。
从心的烟瘾犯了。
他偏头,安雅睡在旁边。
这是直升机。
从心找了个理由,这里不能抽烟。
他牵动唇角, 有点感慨说服自己的愚蠢理由。单手撑着头, 视线全都落在眼前的的女人身上。
这是什么时候,她居然还能这样睡着。
不过也好。这些厮杀本来就是男人之间的事情。
从心伸手捏捏自己的脸。他的面颊带着些婴儿肥, 记忆里,母亲偶尔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即使他从未刻意的回忆起年幼时候的记忆, 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保留了些许过去的习惯。
在放松的情况下, 这些小动作就会自然地暴露出来。
放松的时候,他的视线从安雅闭合的眼睛移动到她抿起的唇角。
对他而言,现在就是放松的时候。
源头似乎是这个奇怪的、麻烦的女人。
就像是她所说的一样,无论是谁,只要看到她,便会尝试想要靠近,想要占有的情绪。
她是遗落的王族,为她动容,便是臣服。
因为他们的奴性,他们从未真正自由的心。
那她是自由的吗?从心不由得伸出手,轻轻触碰安雅睡梦中隆起的眉头。
他试图去揉开紧蹙的眉头。
你是自由的吗?不知不觉地靠近,他轻声呢喃,你是自由的吗?
安雅的意识短暂的进入了荼路的身体里,非常短暂。
管家配枪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想要去喊她的名字,还没等他张口,入侵者就已经离开。
他默默地将枪塞进腰间的枪袋,就在他清点子弹的时候。
熟悉的战栗感又一次袭来。
安雅。他喊出刚才未能喊出的名字。
没有回应。
这样的来回持续了一段时间,等到她的意识再次出现在荼路的脑海里时候,他已经完成穿戴完毕。
身上的伤口隐约传来疼痛,荼路偏头朝着受伤的腰侧看了一眼。
距离太远了。
安雅地叹气声在耳边响起。之后是一阵电流声。
因为距离的缘故,她与他的联系不再稳固。只有一句感叹传递到了他这里。
我听到了。荼路连忙回应。
对面却没有反应。只有电流声在脑海里不断的响起。
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状态。虽然不知道安雅是如何进入他的身体,可从未没有那一次,他听到了如此清晰的电流声,就像是老旧的快要坏掉的机器一样,不停地在他的大脑中起伏。
大概过了一分钟,电流的噪音才逐渐从他的大脑中消失,安雅的声音清晰起来。
荼路,能听到吗?荼路,能听到吗?喂喂,荼路。听到请回回话,荼路?荼路?
熟悉的声音传递到脑海里,荼路紧绷的情绪有瞬间放缓。他没有着急着回应她的呼唤,而是听着她又多喊了几次他的名字,
知道确定两人之间的联系已经趋于稳定,他才开口回应。
我在听。
这句话就像是配对的密钥一般,在声音落下的瞬间,安雅的意识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而在进入他身体的瞬间,她几乎是本能地蹙起眉头。
动作起伏也反应在直升机内她的身体上。
疼痛源源不断地从后腰的位置传来,他的伤还没有愈合。
我没事。荼路抢先一步回答,像是要将安雅的一切关心都堵回她的肚子里一样。
不要浪费来之不易的机会。这一次的联系太困难了,而且,只是安雅的意识出现在了他的身体里,却没有获得他身体的控制权。
说重要的事。他强调。
夜谈之后,很多情愫应当被隐藏进入更深的地方。直到度过寒冬,在初春降临人间的时候在被找出,放在阳光最好的位置。
而在那之前,一切的隐忍与等待都是值得的。
她的心不该偏移,不能偏移。
滴滴滴滴滴
前所未有的警报声在两人交换的意识之间发出尖锐的声响。
荼路。她本能地喊他的名字,全部的思绪混杂在一起,传递着一个讯息。
就像是一切的坏的念想一样,随着直升机将她带出越来越远的距离,随着日不落系统越来越靠近海底之城,一切都在朝着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
上一世,这是她的最后,这一次呢?因为各种蝴蝶效应,她提前动身前往旧日王庭,真的能够改变即将到来的结局吗?
去亚特兰蒂斯遗迹!她快速地思考着对策,不要你一个人行动,去找我的暗卫,去教堂,去找封决、去见丛玉。
去直布罗陀海峡,古亚特兰蒂斯遗迹。
安雅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电流的声音与海水的声音。
我会在那里等你。
那是旧日王庭所在的地方。
安雅从梦中进行,脑子里嗡嗡作响,是强行断联的后遗症。
她不敢表现出来。
做噩梦了?一直注视着她的从心开口。
安雅偏头:我吵醒你了?
我没睡。从心回答,他单手撑着下巴,你梦到了什么人?
安雅看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说梦话了。从心笑了一下,继而收敛起全部的神情。
我会在那里等你。
那是旧日王庭所在的地方。
他重复出安雅最后两句话,看着对面的人表情变得凝重。
从心笑了一下,严肃和正经这种不适合他的词语再次消失。
看起来是个男人,心心念念的男人。
安雅撇唇。
这种男人多的数不清。
不是我吗?从心笑着问,钟善?不太像,难不成是丛玉?
慢慢猜。她说着闭上眼睛,拉了拉身上的毯子,我继续睡了。
从心见她眼底的疲倦是真的,也没有继续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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