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近来心口有些不对,赵瑾玉忍着没把她手拿下来,低垂着眼帘道,心律过快,似乎呼吸有时候也有些不顺。不知是不是忧思过甚,心疾。
嗯,就这么说定了,徐皎然拍拍他脸颊,起身下车。
长雪在门前等着,伸出一只胳膊,叫徐皎然扶着下。
主子,方才救下的那位姑娘发起高热了,长雪一边替徐皎然撑伞,一边在她耳边耳语道,方才雁大夫说,这姑娘怕是身下有重伤。
说到这,长雪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嗫嚅道,下身什么样,他不太方便看。便问要不要请个会岐黄之术的女医家瞧瞧。
下身?
徐皎然想起叶珊那一裙子的脏污,眉心深锁。
许是身为女子缘故,她心中十分厌恶奸.污女子之事。当下心口便涌上一股恶气,想了下,沉声道,叫清婉去瞧瞧。
她记得,清婉才调到她身边时,曾说过自己会岐黄之术,尤擅妇科。
是。
前方遮雨的棚子收拾的十分干净,徐皎然进去,下人已经备好了午膳。先服侍徐皎然坐下,那头赵瑾玉方信尤谢颐之等人一并过来了。
方信尤没吃过苦,表现的兴致勃勃。
一进门就抱怨徐皎然对他冷漠,而后一把撞开谢颐之,贴着徐皎然坐下。他这行径跟霸王也差不了多少,若是平常人,大体都会忍了。但谢颐之也是顶顶贵重的身份,差点没跟他打起来。
若非徐皎然一人一脚踹出去,这棚子都要被他两打塌了。
两人捧着碗站在雨中,眼巴巴看着她,特别委屈。
既然这么有精力,午膳不吃也罢。徐皎然对此无动于衷,岑九十欲呢?午膳了怎地还未过来?
岑爷说这里味儿太酸,他闻不惯,便不过来了。一个下人听她问,战战兢兢地回话道,温爷陪岑爷一起,正跟张师傅吃上了。
徐皎然眼一眯,这个岑九!
罢了,阿瑾快点吃。徐皎然夹了一筷子鸡丝给赵瑾玉,把脉之事,若是得了空今日便把了,你身子要紧。
赵瑾玉看着碗里这筷子鸡丝,眼皮子抖了抖,面无表情地吃了下去。
用罢了午膳,清婉前来回话,神色沉重。
怎么了?徐皎然预料到不好,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直言。
清婉想起方才看到的,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喷到头顶盖,气得她浑身发抖。到底是怎样恶毒的人,对一个姑娘下如此重手。
这是要把人给毁了啊!
主子,叶姑娘清婉想了想,附身到徐皎然耳边。
徐皎然听完也是很愤怒,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治疗:可治得好?
治是治得好,怕是这姑娘一辈子不愿给男人碰了。医者父母心,清婉郁郁的吐出一口气,若是旁的姑娘遭遇这种事,怕是已经寻死了。
末了,她感慨一句:叶姑娘还知道求救,心性倒是坚韧。
徐皎然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尽力吧。
第76章
仓
*叶珊的情况十分糟糕, 高热几天不退,下.体与脸颊伤口有溃烂的迹象。好几次, 清婉都要以为这姑娘熬不过去了, 她硬生生咬着牙撑下来。
丫头们不错眼地盯着,日日替她换药清洗,才叫她的身子渐渐好转了起来。
叶姑娘, 这几贴药吃完,药暂时可以停了。清婉扶着袖子, 将手收回来, 若是伤口不再恶化, 外敷的药再敷上三天便也能停了。
叶珊摸着脸上的绷带,十分冷静:清婉姑娘,我的脸还有救么?
自己身子如何, 她比谁都清楚, 自不必多问。
清婉低垂着眼帘, 清秀的面孔看不出情绪:奴婢只是略懂岐黄之术。这类伤口正巧伤在脸上,奴婢不敢轻易说治,姑娘不如问了雁大夫?
这伤是治不好了?
并非治不好,清婉净了净手, 抬头看她一眼, 只是奴婢的能力有限。
叶珊听不进这些话, 扶着脸, 神情有些恍惚。须臾低声嘀咕了句毁了也好。叶芬嫉恨她因貌美得了林清易青眼,处心积虑毁了她的脸。如今漂亮的皮囊没了,或许往后还能活得轻松些。
不过她绝不会放过二房那群人。她此番命不该绝, 活了下来。害她之人, 她一个一个, 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
清婉姑娘,不知你家主子何时能有闲暇?两次三番救她于水火之中,便是了再怎么感谢也不为过,若是方便,姗儿想叩谢她的救命之恩。
见主子的事儿不急,主子今儿才提及了姑娘。得了空,她会亲来瞧姑娘。 见她想下榻,清婉连忙扶住,撕裂的伤口没好透之前还请姑娘尽量不要移动,如今才将将养好,碰坏了之后伤上加伤,苦了自己。
这样也好,叶珊点了头。
过了闵州再走两天山路便是荆州,没雨了。荆州的邺城又叫灯笼城,此处以精湛的灯笼手艺闻名大周。一行人进入灯笼城已经入夜,寻了一家客栈暂时歇歇脚。
长雪带着下人先进去安顿,徐皎然则带着岑九张毅几个往另一个地方去了。
说来,赵家产业这几年也算遍及大周。但徐皎然出门在外,很少往赵家名下的客栈去休息。出于谨慎也好,习惯也罢,旁人摸不清赵家到底有多少产业,这般倒是省去了不少外界的觊觎。
徐皎然要见的人,就在赵家名下一个温泉庄子里。
赵瑾玉不放心,跟着一起过去。徐皎然想着有些事情不方便太多人知道,便将他赶了回去。赵瑾玉心里有些说不清的不舒服,为何岑九温十欲就能去,他便不能?他有种被排斥在外的膈应。
我去去便回,不用跟。徐皎然捏捏他脸,说道。
她近来格外喜欢捏赵瑾玉的脸,又嫩又滑,捏在手中有股凝脂的触感,吩咐下人备水,你用些吃食便去休息吧。
说罢,骑上马,她的背影便消失在也夜色中。
身后岑九张毅等人一人一匹马,紧跟其后。几人的马分散在徐皎然的周围,呈半包围的态势将她牢牢护在中间。
赵瑾玉看着夜色渐浓,吹了个口哨。
然后一个矫健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跟前,单膝跪地:主子。
跟上去,狭长的眸子在眼尾晕红的衬托下如墨重染,赵瑾玉负手立在窗边。摇曳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若有异样,即可来报。
黑影低声应是,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郊外梅陇山庄的后院,满庭的花草、怪石,温泉的水汽袅袅晕染的整个山庄仿佛一个人间仙境。一个体格修长健硕的身影站在水榭的廊下,背对着月牙门。皎洁的月光洒下来,那人满头银发格外显眼。
是他?徐皎然挑眉问阿七。
阿七点了点头,而后率先走过去,躬身行礼:统领。
此人早在一行人靠近后院之时便已经感受到气息。听到阿七的声音,方才嗯地应了一声转过身来。这是一张半神半鬼的脸。神的半面冰肌玉骨,姣好如女,鬼的半面全是疤痕,上烙印着黑色的符咒。
比较显眼的,是他那一头银月色的长发。
徐皎然愣了愣,慢慢地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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