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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浔的意思他懂了。

“大皇子的大喜事,雍和公主自然也是会去的。”

这话落在了地上,也落在了李重华的心里,他没有能沉住气倏地站了起来。“掌印要带着重华一起?”

“自然。”李浔对他笑了一下,“日后事事都会带着重华一起的。”

他听着心中如此想,没有意识到已经说出了声。“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总得向你证明,我是把你当人看的。”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李浔的声音放得很轻很缓,于是沾染上了几分蛊惑之意。“重华,我说过,我是来救你的,不会害你的。”

李重华侧了个头,与李浔对视上,看着对方眼中的自己,恍惚了一霎。

不过也只有那么一刹。

谎言比实话要动听,如今他已深谙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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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贺得了一个庶长子,晏鎏锦造的声势摆的宴要比李重华想象中大,请了朝中不少的文武大臣,还将都城最大的戏班子请了去。

设宴的地方是他母族的一个空宅,在恒荣街中段的一个巷道里,位置不太晃眼,却是十分富丽堂皇,不像是常年无人居住之地。

陛下早早地便唤中宫之人送了贺礼来,其本人便并未到场而贺。于情是欢欣的,但于礼终究不合,毕竟只是一个庶长子而已。

按照李浔的脾性应当会在众人都入席的时候才姗姗来迟,只是今日却提早去了不少。

晏鎏锦在后院的园儿里搭了个戏台子,众人也就不着急入宴,绕着后院赏花的赏花、听曲的听曲。《墙头马上》《东墙记》应和着而唱了几折,似乎在给自己的庶子正名,唱到尾了,又开始唱着那几个听倦听厌了的《劝善金科》《升平宝筏》。

李浔唤人搬了几张椅子在红氍毹下,拉着李重华一起大剌剌地坐着。

彼时赴宴的人还不算多,落在李重华身上的目光也就稀疏几个,算不上难受。但这些戏宫廷之中年年都唱,他早听厌了。

心中惦念着自己的胞妹晏泠河,这氍毹左右也看不见什么,便想着绕着园儿走走看看。

“坐不住了?”李浔大抵看出了他难掩的焦躁,逗弄着笑了。“你若想赏赏花便去吧,虽然比不上咱们掌印府的,但也有得看。”

掌印府能有什么花,几树的腊梅还倔强地开着罢了,不多时也会败。

不过这是在外头,他也知晓李浔为何如此做派。

果不其然耳边传来几声低低的嘘声,他分出了几分视线瞥去,发现一群人混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是谁发的。

李浔并不在意那些人,又说了一遍。“你想去便去,我总是会在这里的。”

意思便是让他无需忌惮晏鎏锦的人,也无需担忧自己的安危,派在他身边的暗卫是会护着他的,猜透了这些,李重华起身就走了。

这园儿里确实没种些什么,但许是为了让气氛更热闹些,晏鎏锦搬了不少耐寒的花草来,没有什么美感地堆砌在路边,一簇簇推搡着,令人眼花缭乱。气味也纷杂地混合在一起,说不上好闻。

看了一会儿、找了一圈,没有看见晏泠河,他便没有了什么兴趣。

想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喘两口气,于是转到了一个假山堆后,挤着进去坐在了一个被挡住了角落。

哪知刚刚坐下,就听到了粗重的喘息之声。

第37章 【叁拾柒】窃听之疑

“啊——冤家,你轻一点,你弄疼人家了。”

“轻一点你会喜欢吗,啊?”

隐隐约约之中,李重华听到了几句断断续续的对话,刚开始还没能反应过来,等意识到那两人在做些什么之后,他僵直在了原地。

这,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简直是有辱斯文、伤风败俗!

可如今他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生怕发出了什么动静惊动了这一对野鸳鸯,也怕教人家误会了自己是刻意在这里偷听的。

只是对方未免太张扬了一些,淫词浪语便是张嘴就来。

然而听着听着,便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你家大皇子在前头摆宴,你在后头跟我快活,倒是让你两头都占了好。”那个男人调笑着说,气都喘不匀却说得了这么一段长话。

女人娇叫了一声,“前头那个不关我的事,只有和哥哥你的,才是真的。”

“怎么不关你的事?没准昨夜还睡你的屋里头呢!”

“你说这话,就是存了心要来气我的。”女人不太开心,“你明知道我对你是不一样的,却总还说我与别的男人如何如何,他都多久没来我的房里了。”

“你对我再不同,大皇子也毕竟是你的夫。”

李重华听得一愣,这在假山石旁颠鸾倒凤之人,竟然有一是晏鎏锦后院的妾室?

这可真真是让人意外。

“我可不是他的妻!”女人冷哼一声,“哪怕是皇子妃,都不像是他的妻。”

“怎么就不是了?那可是他正正的皇子妃。”

听着男人说的这话,女人似乎有些生气,两人媾和时皮肉相撞的声音变小了,说话的声音清晰不少。

“你们男人总和我们想得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了?”

女人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闷闷的,像是被一块又湿又热的方巾盖了脸上。“你们总以为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就是妻了,可是哪知心不相悦,就与没有俸禄的臣没什么区别。”

“若大皇子真将皇子妃当作妻,又哪里会容许生出个庶长子来,狠狠地落了皇子妃的面子?”

心不相悦,就与没有俸禄的臣没有区别。

这句话狠狠地撞了一下李重华的心。

确实如此,确是如此。

“教你这么说,这天底下就没有多少对真正的夫妻了?”男人问她。

“本来就是如此,多的只是风流的男人和可怜的女人。”

“哦?”男人大笑了起来,却总有几分淫邪的意味。“那现在是怎么算呢,大皇子的人却在这后院与我风流快活,说起来,你我就是风流的女人和可怜的男人了?”

也不知他做了些什么,惹的那女人惊叫一声,佯怒骂了一声讨厌,随后又响起了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李重华靠在假山石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园儿里搭的戏台,那青衣的声音传到了此处,衬得周遭又闹又静的。他心道自己不该为了舒口气跑到如此僻静之地来,平白无故地遭了罪受。

过了许久那快活的两人才停了下来,悉悉索索地整理完衣物,各自也没和彼此多说几句话就匆匆离去了。

这地儿太黑,李重华也不好让他们发现自己,于是只看到了两人在夜色中模糊的背影。

他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回到李浔身边的时候,又听见了几声轻却凌乱的脚步声,不像是习武之人的气态,像几个瘦弱的女子。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就又听见了妇人的低泣之声。

堪堪抬起的身体又坐了回去,他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换了一个姿势。

“小姐,别哭了,别伤了身子,你还在月子里。”一道略有年纪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尽是无奈。“最主要可千万别被大皇子听见了,这样大喜的日子里。”

“养娘,这算得上是大喜的日子吗?”那个养娘口中的小姐开了口,声音有些虚弱。“我的儿不过刚生下几日,就要被抱走认作他人母,这算得上是大喜的日子吗?”

李重华一怔,原是那庶长子的生母,原是晏鎏锦那个没名没份的外室。

“嘘——”养娘噤若寒蝉,不敢教那小姐再说下去。“小姐,这些话可不能再说了!你一朝入宫门,就该想到有今日的。”

“养娘,这不是我想的,不是我想的啊!”那小姐大声反驳了几句,便大声地抽泣起来,每吸的一口气都发出呲呲的声音,像是喉口就裂了一道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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