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惊呆了。
确定仪器没有问题以后,众人不约而同浮上一层恐惧,想到了一块儿去这个无恶不作的坏家伙,不会还能隐身吧?
那他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抓到它了!
郁延接到消息以后,放弃了睡眠,果断收拾好背包出发:他决定在树洞里住下来,亲自看守。
他偏要看看,那家伙到底跑哪儿去了!
*
接下来的三天,郁延几乎没怎么合眼。
虽然有别的队员陪着,不过郁延实在对现在的驻军习性不是很信任,还是得靠自己。
他全神贯注,昼夜不息,像个没有知觉不懂疲倦的机器人。
柴远航他们都很担心指挥官,但谁也劝不动,哪怕叫来和指挥官比较熟悉一些的黄扬闵,也做不到。
越是看起来没脾气、对什么都无所谓、好似随遇而安的人,在遇到需要坚持的事情,则越为执拗。
士兵们在逐渐了解这位新来的长官的性格同时,也不禁觉得奇怪:如此优秀和坚韧的人才,究竟为什么会调任到贫瘠的诺厄星来呢?
柴远航让手下把医用检测仪和药品都备好,以防哪天指挥官就倒下了。
虽然指挥官现在看起来如钢似铁,但指不定哪天就和龙巢里的巨龙一样,来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变化。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
第五天早上,队员们醒来时,毫不意外地看见郁延又是熬了一整夜。
眼圈红彤彤的,看起来像哭过一场。
配上他雪白的皮肤和长长的睫毛,似乎稍微戳一下就会碰掉下眼泪来。
而稀薄的晨曦代替泪光,缱绻滴落在他的眉骨、鼻梁和唇角。
犹如大师用尽毕生功力勾勒出最完美的一副古典画。
对于常年驻守荒星的士兵们来说,美人垂泪,那是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了。
此刻一个个看得眼都不会眨了。
直到郁延没有任何征兆地,直直地倒了下去。
潮红的脸颊,乌黑的、汗湿的头发,紧闭的双眸和颤抖的眼睫,活脱脱的睡美人
队员们怔怔地待在原地,似乎谁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柴远航最先回过神来:长官晕倒了!快,快叫医疗队来!!
众人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联络医疗队,找黄扬闵,翻出之前备着的检测仪和药,以及就要不要把长官搬(抱)到树洞外面透气争吵。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郁延昏昏沉沉中感觉到自己好像悬空了。
应该是悬浮担架吧。
不过诺厄星上有这么先进的东西吗
头好重。
哪哪儿都疼。
是生病还是受伤了?
他要是没力气工作了,希望其他人会接替吧,虽然他们很可能就偷懒去了。
不过,现在自己这个状况,也管不了什么了。
朦胧见好像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呼唤,很着急的样子。
是室友吗?
应该不是。
他们都毕业好几个月了。
室友此刻在第二帝国训练吧。
其实他也挺想去看看的,不管是第二帝国,其他象限也好,还是远征军去往的深空。
他认出来了,这个声音是阿岚。
但是
他的意识沉入海底。
什么都听不见了。
*
郁延的梦境中再一次出现了那个男人,有着极为高大健美的身材,以及一头耀眼的金发。
他还记得上一次在梦里见到对方,是吃了石榴果后出现的幻觉。
准备来说,是做了个春天的梦。
尽管这一回并不是春天的梦,但梦中的男人还是不穿衣服。
郁延觉得不大高兴。
这都什么年代了,文明社会怎么还有人总裸※奔啊,一点素质都没有。
男人这回倒是没有对他这样那样,不过还是目不斜视地冲他走来。
目不斜视并不是一个准确的词语,鉴于这一回的梦里,依旧看不清男人的脸,也就看不到表情和眼神。
不知为何,男人身周好像总有一团淡淡的雾气缭绕左右,遮蔽住他的五官,就像是故意不让人看见似的。
应当是很好看的一张脸,郁延想。
等等,他想这个干嘛。
郁延还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清醒的,只能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PADD看得太多,视力下降了。
有空去医疗湾检查一下吧。
男人走到他面前。
郁延不确定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姿势,总之看向对方时是仰角,而且脖子仰得很酸很酸。
自己也不算矮啊。
还是这家伙太高了吧。
很高的家伙俯身,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庞。
非常温柔的动作。
像是在对待情人一样。
郁延没谈过恋爱,又是个没感受过家庭关爱的孤儿,从未同人有过亲昵除了阿吼,不过阿吼也不算人。
他不确定人类在恋爱关系中是否使用如此力道柔和的肢体接触。
但真的很像。
郁。
男人开口,叫他的名字,仿若叹息。
为什么要走?
声音有点儿耳熟
在哪里听过呢。
他问他为什么要走。
走,去哪儿?
他哪里也没去啊?
郁延蹙眉: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
有。
没。
有。
郁延:
这是在干什么。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会这么幼稚地拌嘴了好吗。
郁延莫名有点生气。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对上这家伙情绪就会有波动。
自己谈不上与人为善吧,但总是尽量避免与他人产生冲突。习惯了独来独往之后,就不想产生任何正面或负面的联系。
军校的室友以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脾气这么好啊?这都能忍?
也没什么忍不忍的。
他只是不在乎罢了。
郁延还没琢磨明白金发男人究竟有什么勾动自己情绪的魔力,男人抬手捏住他的下巴。
回来。回到我身边。
郁延眸色一冷,下意识就要拧他的手腕,可对方纹丝不动。
这是格斗课次次A+的郁延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哪怕两百多斤的陪练,他都能游刃有余,为什么这个
男人并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在高等力量之下,人类拼尽全力的反抗就像小猫咪无力地乱挠的举动一样,和撒娇差不多。
他俯身在他耳畔,微弱的气流搔得他痒痒的。
他低低地笑起来。
不然我可就去找你了。
*
郁延被这霸道总裁般的宣言惊得一身冷汗,猛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是正在熟悉的白墙,旁边有电脑和PADD。
幸好,他在自己的房间里。
没有胡言乱语的金发男,更没有胡言乱语还不穿衣服的金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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