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居然有他们师兄弟四人的坟墓,唯独缺了一个檀青律的坟墓。
以许慕言对玉离笙的了解,就是玉离笙吃错了药,也绝对不会为秦、顾二人立坟的。
那这四座坟墓,又是何人为他们所立?
还有,混元珠为何要把他带到这里来?
许慕言百思不得其解,蓦然,他发现了自己的墓碑前,隐隐有一片凹下去的深坑,被白雪覆盖住了,但还是比周围的积雪,要矮一些。
当即眉头微微一蹙,他上前半蹲下来,抬手一摸地上的积雪。
竟然扒出了一片红雪。
第二百二十三章 慕言和师尊重逢
在触碰到由鲜血染红的雪后,许慕言的心脏狠狠疼了一下,他赶紧抓紧衣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心悸,到底为何。
还有,为什么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师尊?
许慕言的脸色蓦然一白,总觉得师尊肯定出事了。
而且一定出大事了。
这种不好的预感实在太过强烈了,以至于许慕言心痛得都几乎直不起来腰。
顺着混元珠的指引,许慕言慢慢往山下走,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到了最后,他直接跑了起来。
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可以御剑,冷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和弟子服。
好似飘起的飞蓬,逆着风呼呼呼地往山下狂奔。
积雪几乎蔓至了膝盖,山路难行,许慕言跑得太快,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
头脸和上半身都深深地扎进了雪地里,冰冷的雪花不仅扑不灭许慕言心里的燥火,反而让胸膛里的火焰熊熊燃烧。
他就是要去见玉离笙!
不管怎么样,他就是要确定玉离笙过得好不好!
哪怕就看一眼也行!
许慕言从雪地里爬了起来,都顾不得掸干净衣裳上的积雪,心里火烧火燎的。
嘴巴微微张着,呼呼往外冒着热气,又化作一阵阵白烟。
许慕言深呼口气,起身之后,又开始往山下跑,就这么三步一滑,五步一摔,到最后因为脚下失力,整个人翻倒在地。
顺着山坡滚了下来,一直滚落至了山脚,重重地扎在雪地里。
就露出一个脑袋来。
玉奉天追过来时,恰好就看见许慕言在卖力地从积雪里挣扎出来。
小脸冻得红扑扑的,难为他寒冬腊月,竟然还热成了这样。
额头上还冒出了热汗,满头满脸都是积雪,看起来狼狈极了。
玉奉天忍不住想要上前搀扶,可又蓦然想起了什么,渐渐又把手收了回来。
敛眸望着瘦弱的少年,一步一踉跄地往前跑,只留给玉奉天一道背影,好似逃也般地离开了他的世界。
慕言,你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造化弄人。玉奉天凝视着许慕言的背影,低声道,我实在太爱你了,我不能再容忍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就算是我阴险狡诈罢,哪怕你日后怨我,恨我,怎么都好。
我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我爱你,我好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言言。
玉奉天低声喃喃自语道,一挥衣袖,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比许慕言提前一刻到达那间破庙,透过半掩的破烂房门,隐约可以看见床榻上蜷缩着一团白影。
短短几日不见,玉离笙已经重重摔下了神坛。
现如今的玉离笙修为尽毁,灵力散尽,断了条腿不说,容貌也毁了。
如此得凄楚可怜,好像没人要的流浪狗一般,蜷缩在了床榻之上。
真是可怜啊,但这是你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玉奉天冷声道,仅一个抬腿的动作,便行至了床榻边。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玉离笙的脸,看见玉离笙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身上的衣衫也湿漉漉的,甚至还结了冰,整间破庙冷得跟冰窖一样。
玉离笙干裂的唇瓣,还在不停蠕动,好似在说些什么,玉奉天忍不住凑近身细听,便听见玉离笙在说:言言,师尊错了饶了师尊罢,言言
还说什么言言,师尊想你,师尊真的很想你。
接师尊回家吧,师尊真的好痛师尊快要死了。
玉奉天听了几句,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动容,可很快,他就敛眸冷笑道:你和言言不会有结局的,他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语罢,玉奉天抬手一翻,一个小瓷瓶幻化而成。
这里面装的,可是至烈至阳的丹药,若是服用下去,却不行事,就得死!玉奉天冷眼盯着玉离笙,咬牙切齿地道,凭什么你就能高高在上?而我就得低贱如尘埃?凭什么你就能得到神明的救赎,而我却必须常伴菩提古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你越是干净,就显得我越脏!我这满身的疤痕,满心的伤痛,无人与我分担!
凭什么你要把所有肮脏不堪的东西,全数推给我?
明明是我们三个人的故事,可我始终被你们忽视!
这不公平!
我就是恨你!
玉奉天抬手扯着玉离笙的头发,将小瓷瓶里的丹药,尽数灌进了玉离笙的嘴里。
我要让慕言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背着他,同其他男人寻欢作乐的。
玉奉天松开了手,冷眼看着玉离笙渐渐发红的面颊,低声道:如此,脏的就不止我一个人了。
语罢,玉奉天便幻化出檀青律的模样,伏身贴向了玉离笙。
玉离笙恍惚之间,只觉得自己好似置身于红莲业火之中,烧得他几乎快要无处遁形了。
隐约看见有一道身影逼近,他尝试着睁开眼睛。
可无论如何,就是看不清楚面前的人是谁。
玉离笙挣扎着,声音极沙哑地道:言言是你么,言言?
对方并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扶上了他的腰,作势要解开他的腰带。
言言是不是你?玉离笙又问了一句,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了,但他尚存几分理智。
宁死也要守住清白。
现如今他失去了一切,唯独还有一副干净的身子。
若是不能守住清白,那他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配得上许慕言了。
可对方依旧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拉开了他的衣襟,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那手掌的温热。
不,你不是许慕言,你不是他!
玉离笙也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力气,猛然起身,一掌将人推下榻去。
可他现如今身体十分虚弱,这么一推之下,自己也重重地摔倒在地。
额头嘭的一声,磕在了地面,鲜血顺着眉骨滚落下来,流进了他的眼睛里,眼前一片血红,玉离笙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你不是言言,你不是他!玉离笙尝试着站起来,可怎么都站不起来了,只能摸索着在地上爬,浑身都泛起了一层红霞,低声喃喃自语道,不行,我不能自甘堕落!言言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不行的!我不能对不起言言,我不能!!!
玉奉天眉头一蹙,有些惊愕于玉离笙的忍耐力居然如此强悍。
心道,是不是药效不够,便想着,再喂他一颗。
哪知却见玉离笙在地上胡乱摸索着,竟摸索到了一条板凳腿,他狠狠抓了过去。
咔擦一声,板凳腿竟然断裂开来,玉离笙抓过断裂的一截板凳腿,狠狠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扎,鲜血瞬间就蔓延出来了。
玉离笙试图用身上的疼痛,来缓解药效,一边往腿上扎,一边语无伦次地道:不可以,我不可以那样!言言会生气的,言言一定会生气的!!!
本来腿上也没多大的地儿,不出片刻,就扎满了血洞。
鲜血再一次浸透了玉离笙的衣衫,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地面都被鲜血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