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虞此刻头发湿漉漉的没擦,刚扬起脖子喝了半瓶水,低下头留意到顾渊的目光:看什么?
没看什么,互相攀比罢了。顾渊颇冷静地说。
嗯。池虞思考了一会儿,放下水瓶朝他走过来,一直走到他眼跟前站定:比一下,是谁赢了?
顾渊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色身躯,感到一阵压迫感,但他坚持抬头注视池虞的双眼。
池虞勾了勾嘴角,开口:想比哪儿?脸我们比过了,是平票,现在比腹肌?
他说着,修长右手落在自己腹肌处,眼里含着挑衅。
顾渊瞪着他,有点儿不明白池虞忽然发什么疯,他从床上站起来,与池虞平视。
或者比比谁更长吧,男生寝室很流行比这个。池虞说着,作势要掀开腰间的毛巾。
顾渊心里头彻底来了火,一把狠狠扼住了池虞的手腕,压着嗓音冷冷地说:别跟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我们什么都比,这个为什么不能比?池虞仍没放弃拱火:你自卑?还是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顾渊就用力将他撞在了落地玻璃门上,门像开学那天被雷声震了一样轰隆作响。
顾渊此刻心里有一万句脏话,他本来心情就很不好,这下更是糟到了极点:你如果坚持要比,我会让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该死的直男,顾渊在心里补充。
池虞微微眯起眼,抬腿要往顾渊腹部踹,顾渊反射性松了手,从床边随便扯下一件宽松T恤扔给池虞。
衣服短暂地罩住了池虞的视线,顾渊原以为这就结束了,正要大步离开寝室,没想到池虞把衣服扔了回来,套了顾渊的头。
顾渊一把将衣服扯下,这下他们都意识到没完了。
寝室里就那么点儿空间,他们相互缠斗了几个来回,池虞往后退要躲过顾渊的手,眼看后脑勺就要撞在铁床柱上,顾渊急忙伸手给他垫了一下,结果手臂反而被池虞狠狠咬了一口!
池虞!顾渊大叫,将人抓手里用力摔在自己床上,带着拳头欺身上去。
你们干什么!背着书包回来的瘦小室友惊呆了,他的名字叫钱一丁,听上去和他本人一样毫无气势。
但他还是坚持冲了上来,从背后死死抱住了顾渊的腰,大喊:不能打架!打架是要受处分的!
顾渊被突然拦住,左臂上被啃咬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池虞还保留着他小时候的习惯,被欺负了就咬回去。
十年过去了,当一排乳牙全部换成恒牙,杀伤力已经不可小觑。
池虞这他妈的野兽!
顾渊不想再打了,转身要走,钱一丁在后面喊:顾渊!你流血了!
疼成这样,他当然知道流血了!
顾渊随便抽了张纸,胡乱抹了一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室。
池虞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地上沾了血的纸团儿,沉默地低下了头。
接下来的几天,顾渊和池虞之间的关系直接降到了冰点,他们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包括去看台本的时候。
由于他们不出声了,台本几乎没再做什么修改,大家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提前开始拍一些简单的镜头。
周四晚上,顾渊又一次翻墙出去了,许多米开着一辆借来的五菱宏光mini来接他,顾渊钻上车,被挤得连腿都伸不开。
这个车很可爱吧。许多米174的个子坐着倒是合适,你以后可以买一辆送给喜欢的人噢不对,他多高?
没有那样的人。顾渊冷淡而生气地说,将座椅继续往后调。
怎么不开心?许多米察觉到了,见顾渊气鼓鼓地不回答,便转移了话题:今晚你想扮成谁?
今晚店里开换装舞会,客人们和员工都会装扮成他们自己喜欢的角色。
吸血鬼。顾渊想都没想。
为什么是吸血鬼?许多米把车开出去,打开车载音响,里面播出一首Everything Sucks。
因为牙尖,讨厌谁就把谁咬死。顾渊用冷漠的语气说着孩子气的话。
许多米笑得不行,车开得直打飘。
到店时还不到八点,舞会将在九点钟开始,顾渊被徐玥拉着去三楼换衣服化妆。
徐玥今天把自己装扮成了白雪公主里的恶毒皇后,她大学是学化妆的,画得简直是一模一样,连顾渊看了都有点儿害怕。
吸血鬼啊。徐玥端详他的脸:你想要凶的还是帅的?
又凶又帅的。顾渊说。
好。徐玥笑,各种大小刷子开始往他脸上招呼。
妆画到一半时,房门被敲响了,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却留着夸张到连顾渊都觉得杀马特发型的男人。
这是魏谦,是现在店的代理老板。
谦哥,你这新发型有点炫啊。徐玥叼着一支化妆刷,满意地左右摆弄顾渊的脸。
这个月大家的工资发了。魏谦说。
顾渊把手机摸出来,他虽然每周只过来两三天,但是也是有钱拿的。
另外三人说,毕竟有很多客人都是顾渊勾来的。
这么多?顾渊看见数字时震惊了。
嗯,最近生意特别好嘛。魏谦叼上烟斗,他扮演的角色是福尔摩斯,只是一点儿都不像。
存了多少钱了?徐玥问顾渊。
不告诉你。顾渊抿抿唇笑了,看样子存了不少。
到底是想买什么呀?姐买给你不就好了吗。徐玥说,她是真正的富婆,光房产证就有一沓的。
顾渊就是想要个大别墅,她也能眼都不眨给买了。
但是顾渊从来都不说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她虽然疼这个弟弟,但不知道送什么讨他开心。
当表哥的店主是知道的,给他们指点道:可以给他送吃的,他收下了会自己躲起来全部吃掉的,不过你们一定要假装不知道。
于是隔三差五,顾渊在店里的房间都会被塞入零食大礼包。
九点钟,换装舞会正式开始,店里源源不断涌入盛装打扮的客人,既有穿华丽洛丽塔的女性,也有惨白着脸扮成古代僵尸的男人,有人装成知名电影角色,而有的人只是做自己。
顾渊戴上染血的獠牙,踏着镶铁的皮靴一步步走近一楼舞池。
聚光灯跟着他,众人看过来时不由得静了片刻,吸血鬼的脸色是冷冷的白,但唇上脸上的血液是鲜艳的红,他打扮得如同一座古堡的主人,右手扶着做工精致的手杖,左手拿着一支红玫瑰。
饱餐一顿的吸血鬼眯了眯血红的瞳孔,舔走了唇边的血迹。
嗯,甜的很。
客人们顿时都不好了,有的人直接捂住了脸。
舞会马上便开始,顾渊先是和一个看上去很害羞的小姑娘跳了一支舞,将那支玫瑰花送给她,然后一个中世纪打扮的外国人便来搭话了。
接下来能和我跳一支舞吗?对方温和礼貌地笑了,他金发碧眼,生得十分好看,年龄大约在二十多。
当然。顾渊朝他伸出戴着黑手套的手。
他的舞步得许多米亲传,十分优雅得体。那个外国男生和他说英语,聊起自己伤感的情史:他是gay,被一个直男钓了好些年,那是他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