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见众人穿得光鲜亮丽,头上又簪戴着各式金银珠翠,亮闪闪的,不禁起了攀比之心。它抖抖身子,一下就露出它那流光溢彩的尾巴,顿时引得众人惊艳不已,嘴里更是不住赞叹。
好生美丽的鸟啊,传说中的凤凰也不过如此了。
凤凰咱都没见过,可面前的鸟倒是真真切切的漂亮。你们瞧它的神色,不愧是神鸟啊,这气度当真不凡。
孔雀好似听懂这些赞美,得意的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依旧是昂首挺胸,步伐优雅,它又生得高挑,看着众人时眼睛朝下,便有了几分威严的意味。
忽然一人伸出手去摸那尾羽,嘴里还道:这毛色可真是漂亮,若是拔下来做成羽衣
话还没说完呢,孔雀就圆眼一瞪,狠狠的朝那人啄去。
在场的都是柔弱女子,可不像康熙那般敏锐警觉,能迅速避开,而说话的人,手背上也被狠狠的啄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立时流了出来。
旁边的人惊慌不已,纷纷避开。
蓁蓁没料到它又来这一出,心生懊恼,看来这野物当真生性凶猛,桀骜不驯。
她沉下了脸,看向孔雀的饲养人,孔七,对方早已跪下,脸色煞白。
把这孔雀关起来,将它的进食都断了吧。
孔雀看看跪着的孔七,又看向蓁蓁,方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慌忙收了羽毛,缩回脖子,拿头去蹭她的裙边。
蓁蓁斜了它一眼,豆粒大的圆眼睛直直的望着她,竟有几分怯生生的意思,蓁蓁心下一软,余光又扫到不远处受伤的那拉贵人,面色再度沉下来。
带下去。
孔七赶着孔雀出了殿。
蓁蓁立马叫荷香去请太医,让梅香、鸣翠等人备上水和帕子,替那拉贵人清理伤口。
今日这事,实在对不起妹妹,待会儿太医看过后,我再叫人送上赔礼。
那拉贵人干巴巴的回道:娘娘勿要自责,婢妾无碍,也是我方才手上失了方寸,许是扯疼了它
原来是这么回事。
蓁蓁心头的愧疚稍减,但看着那白皙的手背上多出一道狰狞的伤口,还是不忍。
我这有几瓶祛痕膏,等下妹妹一起带回去。
安抚完那拉贵人,蓁蓁让荷香将其它宫妃送回去。
有了这一茬惊吓,也没几个人还有赏鸟的心情。
众人离开的时候,孔雀正好被关进笼子里,坐在地上,垂着头,咋一瞧可怜巴巴的,转念又想起殿内那拉贵人手上的伤痕,便对其敬而远之。
美则美已,却也危险。
不多时,太医匆匆赶到,替那拉贵人上药包扎,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蓁蓁让鸣翠亲自送那拉贵人回寝宫,又送了好些首饰、衣料和补品。
哎,这个糟心的孔雀,才来一日,就闯了大祸。
蓁蓁没把这个事儿太看重,只以为是孔雀桀骜难训,打算让它饿上几日,收收性子,可别再动辄袭人。上回偷袭皇上,这回啄破了贵人的皮,万一以后再伤到了太后、皇子皇女,都是老弱病残,跑都跑不动,如何是好?
谁料康熙收到消息,立马差人把孔雀带走,还有孔其。
康熙忧心忡忡的说:朕担心他们是云南吴氏余孽,贼心不死,潜入宫中行刺。朕先将他们带走,好生询问,若是没有可疑之处,再将它们送回来。
蓁蓁:
我是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作者有话说:
浅浅一更,二更晚一点
第68章
傍晚,胤礽得到消息,也赶到了永寿宫,面上带着几分自责。
额娘,对不起,这回是儿子鲁莽了,只贪图它颜色好,却不曾了解它的本性,险些酿成大祸。
其实昨日孔雀偷袭皇阿玛时,他就该生出警惕的,可当时心里觉得委屈,就大意了。
这不关胤礽的事。蓁蓁将那拉贵人对孔雀做的事告诉了胤礽,希望能减轻这孩子的自责心理。
胤礽听后,面色稍稍好转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儿子也是有责任的。下次一定谨慎些,再不出这样的纰漏。
蓁蓁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及时鼓励他,嗯,额娘相信胤礽,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能越做越好。
胤礽的心情这才恢复。这种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有人护着他、支持他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皇阿玛虽然疼爱他,可做事出了岔子,照样会严厉批评。
母子俩一起用了夜宵,搁下碗,胤礽便匆匆告辞。
他说要去康熙面前请罪。
蓁蓁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了一声,太懂事的孩子,总是叫人格外心疼。
到康熙面前请罪的不止胤礽,还有内务府总管大臣凌普,这事是他一手督办的,合该他领罪。
再者,他能当总管大臣,全是依靠太子奶公的身份,即便这事真是太子亲办、办岔了,他也要替太子领罪。只要太子好好的,他们全家就能好好的。
康熙自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怒火和疑心都发作到凌普身上。
凌普受了罚,回去后叫人简单抹了药,便立即查案。若真是经了他的手,放了反贼进宫,他便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指不定还会连累太子。
凌普在自查,康熙也在探查,不到两日的功夫就把派送孔雀沿途遇到的人,都梳理清楚了。
还真查到一个线索,京郊的驿站里竟有吴三桂的探子。那是最靠近城区的驿站,无论是生意人、读书人还是官员,入城前都会在那住宿,极容易打探消息。
跟着这个线索一路顺藤摸瓜,居然查到了吴应熊在京城留下的财物。
当年吴三桂造反,留京的质子吴应熊立时被斩杀,官兵去搜罗吴府时,并未搜到太多的财物,康熙以为对方提前转移了财产,没成想隔了这么多年,竟在这儿查到了。
当然,孔雀确是无辜的,孔其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康熙又平白得了好些财物,这下看孔雀就顺眼多了,不再觉得它不吉祥,将他们送回了永寿宫。
蓁蓁并不知晓他们经历了什么,但孔其回来后越发谦卑小心,孔雀亦是没了先前的高傲,十分温顺亲和。蓁蓁觉得它依旧美丽,却不如先前亮眼,似乎灵魂都暗淡了许多,遂对它更加怜爱。
温顺也有温顺的好处,蓁蓁给它作画时,它便乖乖的站着,跟雕塑一般。
手里累了,蓁蓁便会歇下来,听孔其讲讲云南那边的风土人情。
京城里一半是本地人,一小半是从关外进来的满人,还有极少数是江南、湖广川陕等地的人,大多是通过科考、做生意入京的。而云南极为偏远,文风不盛,少有人知道那儿的情况,是以孔其偶然间泄露一两句,叫蓁蓁起了兴致,一得空便叫他说话。
她亦是头一回知晓,世上竟还有云南那样的好地方,四季如春不冷不热,四时鲜花、水果不断,还有孔雀、大象这样稀罕的动物。
如果可以,她真想去云南瞧瞧,可惜
遥望着层层叠叠的宫墙,她轻轻叹了口气。
孔其见她神色凄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心里慌乱,紧急之中想出个法子,在蓁蓁面前跳起了舞,希望这舞能逗得娘娘重新高兴起来。
他一手放在前额,一手放在身后,膝盖微曲,脑袋一点一点,像极了孔雀走路的样子,随后一边哼唱一边跳舞。
蓁蓁还是头一次见到男人跳舞,动作竟比女人还要妖娆性感,腰肢更是灵活得跟水蛇一般。
属实精彩,蓁蓁忍不住拍掌喝彩。
康熙走到宫门口,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在跳、她在笑。
于是,他心里的小醋坛子又翻了。
皇上吉祥!
蓁蓁给康熙请安后,便招呼他一同坐下欣赏歌舞。
孔其看到康熙,心中畏惧,动作明显不如先前流畅自如,歌声也迟滞了许多。
蓁蓁以为他是体力不支累了,遂叫他退下,又赏了好茶好点心给他吃。
康熙幽幽道:你待他倒是越来越上心了。朕来了半天,却连半杯茶都没讨到。
蓁蓁:
她撑着下巴,定定的盯着康熙看,半晌才道:皇上,您该不会是醋了吧?
她以为康熙会斥责自己瞎说,没想到他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怎么,朕不能醋?
不得不承认,听到这话,蓁蓁的心颤了一下,是兴奋、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