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玫视线有些模糊,轻轻眯着泛着水雾的双眸,弱声问道:这下,有没有消气?
裴羡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望着她那张白皙的脸,最终还是没忍心多说什么:别说话,运功调息。
他理所应当地抱着她,光明正大地落了地,路过高台上的年亚澜时,斜睨他一眼,才一言不发地走到了主位。
地上的妖族一个个都大气不敢出,陌生、好奇又带着几分警惕与恐惧地盯着这个魔族至尊。
刚才、刚才他们还以为要开战!
甚至在女王身处劣势,吃了魔尊一掌时,都有族人撸起袖子,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了!
谁知,刚还一脸冰冷不耐的魔尊,反手抱起了女王!好像,还挺焦急的样子?
这诡异离奇的走向
医师?魔尊没多少废话,冰冷威严的目光扫视下面数众妖族,简洁有力。
妖族面面相觑,他们族人就没剩几个了,哪儿还有什么专职医师?这不还都跟无昼城借人嘛。
裴羡扫了一眼,心里明白个大概,转头,语气非常不好地问年亚澜:你为什么在这?
年某仰慕女王已久。年亚澜毫不避讳。
下面的妖族动了动,虽然一个个都匍匐着,但也忍不住八卦的心,互相和左右交换眼神。
年城主虽然是人类,与他们不同族群,但为人和善,做事滴水不漏,如同一阵扑面而来的清风,在他们这儿的风评甚至能和女王并驾齐驱。
况且,年城主仰慕女王之事,也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魔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结识的女王,这就呛声年亚澜,火药味很浓嘛!
不过,万幸的是,既然如此,他们起码不用再打仗,最多是城主宫殿的争端,才刚刚开始。
那些,就不是他们这些小妖能担心的事儿了。
*
一日后,刚修葺完工的城主宫殿里。
叶玫的床前,裴羡与年亚澜一坐一站。
他的眼神凶得像是能杀死人,却只能坐在椅子上,冷冷盯着温和着为她把脉,顺便替她掖好被角的年亚澜。
她怎么样?他问。
心脉无损,经脉被震伤,需静养几日。年亚澜温和说道。
他那完美无缺的温和微笑,任谁见了都不免心生好感,除了裴羡。
裴羡只想让他滚蛋,别在这儿碍眼:你不是喜欢道宗那个女弟子么?这么快就变了心意。
原本他还道此人值得托付终身,真是瞎了眼。
没想年亚澜却丝毫不恼,反倒慢条斯理问了一句:魔尊当时的承诺,可还作数?
裴羡:?
魔尊当日指着妖九,问过在下一句话,可曾记得?他不紧不慢,仿佛心中早已有数。
裴羡当然记得,当时在神宗藏书阁,他见年亚澜与妖九同坐一席,借教习阵法之术趁机亲昵都是男人,别以为他看不懂他那点儿小心思。
不过,把妖九配给他,不论对他还是对叶玫,都有好处,而对妖九而言,有一个年城主做靠山,她的修炼之路想必一帆风顺,而那时的他也刚好可以解放出来,对付万兽宗的柳梦梦。
一切,皆大欢喜。
本尊自然记得。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无端端带着几分危险,我问妖九是不是你的选择,你明白我的意思。
都是男人装什么装,选了妖九,现在还有资格站在叶玫床前?
他还真是小看了这年城主,外界传得那么不近女色,实则八面玲珑,看起来谁知道他仰慕了多少位女子呢。
极具压迫力的眼神,带着魔尊级别的威压,随着他的情绪,顿时释放!
即便强如年亚澜,亦能感受到如山般的压力,压得脊椎一沉,几乎无法与他冰冷的视线相对。
但他依然保持着脸上完美无缺的笑容,也没擦去额上的汗滴,只是眼睫颤了颤:我明白。
但妖九她一直是我的选择。他补了一句。
裴羡挑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错,我问的便是魔尊这件事。魔尊当时,可是有将她托付给我之意?年亚澜的笑容逐渐消失,碧色的眼眸认真睁开,这次不再是温柔软绵的语调,一字一句。
的确如此。可惜,你让我失望
既然如此,那我便更要守在她身边了。他忽而绽开一抹极其舒心的笑容,眉眼弯了起来。
?
裴羡心中不免升腾起了怒焰,深呼吸几口气,想到叶玫不得受惊,这才压抑下冲动:那你是要将妖九置于何地
说到妖九,他忽而愣了一下。
后面的话,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口了。
妖九妖九。
神州大陆上的人类姓氏,真有姓妖的么?
他只记起,妖字的起源,来自妖族王室。
这个字在妖族,平常的小妖是不敢冠的,只有最古老的一支妖族,其血统纯净的王脉才能以此为姓!
他的视线缓慢移动到沉睡的叶玫脸上。
她就是妖九?!!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天道
叶玫其实早就醒了。
得亏妖族身体强悍, 恢复能力远远甩过人类一大截,以至于她看起来伤得不轻,神智却早已恢复了清明。
只是她还不敢就这么直挺挺的爬起来, 特别是听了年亚澜和裴羡的对话之后
要不,还是装死吧。
不是她逃避问题, 实在因为穿书这种事它不好解释。
虽然这个时候挂机有点不道德, 但要是她醒着,状况可能会更加糟糕。
还是先等裴羡冷静一下再说。
叶玫打定主意,心安理得地继续将呼吸放平稳, 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在知道她就是妖九后, 裴羡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她闭着眼,不知房里这两人在僵持什么,只隐隐觉得气氛有点微妙。
既然一直在我身边,为何不认我。裴羡轻声。
这, 恐怕就要问尊上自己了。年亚澜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
叶枚:
原来年亚澜也有这么毒舌的一面。
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就连叶枚都能感觉到, 空气中隐隐存在的危险与不安。
年亚澜却像是毫无察觉,随着几声瓷器碰撞的轻响, 他倒了杯茶, 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又把另一杯推给裴羡:尊上最近火气似乎有些旺,不如喝口凉茶。
裴羡没有回答, 场面似乎更僵了。
叶枚心情复杂, 僵硬着身子, 动也不敢挪动一下。
明知道裴羡心情不好, 还故意刺他几句这哪里像年亚澜那温风细雨的惯常作风?
是他不对劲了, 还是说这才是真实的他?
一道强劲的破空声, 夹杂着危险的极寒之力,裴羡脚步一转,就已出现在年亚澜身后,剑指尽管尽力收敛着锋芒戾气,也压抑不住彻骨的极寒。
他的剑指,正指年亚澜的咽喉,你,真的有胆。
在下都是按魔尊指示所为,她,也是魔尊所托。年亚澜眯眼笑,用的正是那日裴羡随意堵他的话。
面无讽刺之意,却句句刺入人心。
收起你的妄念!裴羡语声更重。
怕是收不回了。
良久的沉默,似狮虎对峙般紧张的空气,无端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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