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少主!我是黄莺莺啊!你还记得我吗?以前常陪你聊天的那个!你还夸我声音好听呐!
这是一颗头上长黄毛的脑袋,面颊上还有两红坨坨,音色也确实婉转动听。
呜呜呜!少主!你不在的日子,雀雀日日思念你,饭都少吃了好几顿,我阿爹阿娘都说我瘦了!
这颗脑袋很圆,瞧上去肉鼓鼓的,下把大概有两三层吧,饿瘦了这话,绝对是夸大其词。
少主~你还记得柳树梢上聪明可爱的小荷吗?你那时候还夸我如出水芙蓉,清丽不染尘埃,说我是顶顶漂亮的小鸟儿呢!
这一颗,肤色灰扑扑的,头发好像长时间没怎么打理过,形同鸟窝,这大概是出水的时候没注意,粘上淤泥了。
少主,少主!你离开以后我掉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根羽毛,每一根都是我想你的心!
啊少主!
哇少主!
一群鸟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简直比碧落城外,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还能扯。
要不是他们站的地方四面环山,虞小墨真要以为自己是在菜市场里了。
她转头咧嘴一笑,师兄,你们这儿的鸟可真是热情,他们都是来迎接你的吧?
红蕖也是无奈扶额,他回来的消息没有告诉族里任何人,这群崽子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自然是我通风报信的。玉染单手撑着榻面,姿态妖娆地喝着小酒,和邬乙丑闲聊近几日的趣事。
那小子,怎么说也是凤族少主,凤族虽然现在不爱管事了,妖王的位置也让与了狐帝,可到底是百鸟之皇,哪有悄无声息回去的道理?
定是要怎么热闹这么来呀!
玉染就是只爱热闹爱打扮的花孔雀,并且鸟族特别看重身份地位,什么样的身份就该有什么样的排场,遮遮掩掩像什么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犯了什么事儿,才要偷偷摸摸的回去呢。
邬乙丑倚着木栏,手里捏着酒杯子慵懒地晃悠着,你这样做也不怕红蕖回来闹脾气?
怕什么,我是他师傅,又是他舅舅,他还敢抽我不成?玉染有恃无恐地笑道。
你怕是忘了他小时候倔脾气犯上来,差点把你这阁楼也烧了的事儿吧?
俩人边上有一张很大的软榻。
软榻之上堆满了枕头,说话的声音便是从枕头堆里传出来的。
而枕头堆底下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不一会儿从里面伸出个脑袋,正是睡眼惺忪的清淮。
我说你们要聊天,能不能走远一点聊?她打了个打哈欠,不满道:我这回来四十八个时辰都没睡足,就被你们吵醒了,知不知道这样会影响我长高的?
你这一次出去又买那窜天丸了?玉染蹙眉,转脸对着清淮正色道:都跟你说了,那丹药对你没用,你要真能长高早长了,还会等个几百年还没动静吗?
再说了,姑娘家的要长这么高做啥?你还真想像那些体修一样,把自己练成一座山不成?
山有什么不好,我就喜欢如山一样的魁梧英姿,往街上一站妥妥的生人勿近,多牛掰啊?清淮甩甩头发,从枕头堆里爬出来,慢条斯理地伸了个懒腰。
邬乙丑对她这审美真是无力吐槽,便换了个话题道:你这次出去可有什么发现?为何突然回来和大长老说要去趟白障海?
清淮是特殊的存在,她和虞小墨一样,曾经都不受琼山古怪风水影响,是可以用女子之身,生活在琼山的特例。
但是山里少有人知道,清淮并非普通人类,她原是灵体,是虚云很久以前,从白障海带回来的,没有属性的灵体。
除却器灵,这世间自然诞生的灵体,大多都是以五灵为主,偶也会有异灵出现。
像植灵、花灵,他们没有宿体前就都是木灵。
灵体没有依附,吸收日月精华就相当于没个存储的地方,积攒修为极其困难。
就和鬼修一样,千万只鬼里面,大概也就一两个,能单凭灵体修炼得道。
而被植物吸收后,他们作为灵体时的记忆会丧失,但有了修炼的条件,等经历过无数寒暑,灵智再开的刹那,便可重新开始修炼。
清淮呢,她不算五灵,也不算异灵。
她是灵体,却又有肉身,她这副身躯从千年前来到琼山开始,就未曾长过,一直是这模样。
邬乙丑几个年少时也好奇过,久而久之习惯了,也不再纠结清淮的来历。
如今想来,她倒是与山里的人偶有点相似之处。
我一路跟着浮波去了趟赤魔海,赤魔海底的法阵有异动,又跟着浮波去了趟昆仑,在昆仑地宫里发现了魔修的踪迹,还有清淮刚醒,口渴得很,她上前抄起桌上的酒壶,悬着就往嘴里灌。
喝空了还不太满意,嘴里嘟嘟囔囔着,咋就这么点?润喉都不够嘛
还有什么?玉染性子急,忙催促她。
还有就是浮波被绑了,魂灯虽然弱了些,但没有性命之优,回来时我不是都说过了?
虞小墨挠挠屁股,没酒喝只能掏出自己的水囊灌了几口解渴,不过绑他那家伙不是魔修,也不是人,为了确认他的身份,我要去一趟白障海,可能
可能我多年前干的一件傻事,成真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清淮有些落寞的低下头,眼底藏着琢磨不透的黑,像是回忆起什么,捏着水囊的手指越抠越紧。
碧落城修盟分部的大牢里。
白凌霜被关着,却丝毫没有焦躁的情绪。
她冷静地等着看守大牢的人下班,直到深夜,只剩一个侍卫在门口打鼾,她才自言自语,唤出了藏在她体内的鬼面。
你要我帮你混进碧落城,我做到了,你我之间恩怨两清,能不能就此放过我?
白凌霜本可以不用这么狼狈的方式留在碧落城。
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那小贱种居然将白家的人划到了那什么黑名单里,黑名单中的人不能进碧落城。
她只好谎称自己户籍没带,用了假名,但没有身份的人在碧落城呆的时间不得超过两个时辰,不能留宿,不然,就会被赶出去。
白凌霜身后被昏暗灯光拉长的影子里,一抹黑雾慢慢剥离出来,盘旋在右侧。
随后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响起,嗯?是什么让你以为,我这么好打发?
起先我遣你弄那人偶,你没本事弄来,还得劳我亲自来一趟,如此还想一笔勾销?
白凌霜,你且在此乖乖呆着,我的事还没有做完,你也别想着摆脱我,咯咯咯咯
他话音刚落,白凌霜忽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有黑色丑陋的魔纹如暴起的青筋,从她脐眼处蔓延至全身,伴随着刺骨麻痒的疼痛,她不可自持地发出短促的低吟。
黑雾却没打算管她,从牢里天花板的缝隙钻了出去,贴着地面一路飘荡至最近的一家小吃店。
那里端菜的员工就是琼山最普通的人偶。
人偶正在收空荡荡的餐盘,黑雾趁着店里寥寥无几的客人不注意,一瞬间进入了人偶体内。
人偶原本呆滞的玻璃眼珠突然活络了起来。
鬼面看着自己的新身体,喃喃道:有这样的灵活度,却不是活人的身体,这人偶还真是有意思,会这样做的是谁呢?会这阵法的还有谁呢?让我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