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就更别提了。早就联系不上了。
沈羡和林听晚走到了病房的门口。一个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男孩正在门口。
姐。
我不是你姐。声音冰冷冷的。她的眼神很明确地在表达,她不待见他。
沈羡自然和林听晚一个阵营,对着翟西没好气,别套近乎,说具体情况。
许是沈羡身上的压迫感太强,翟西下意识听他的话,妈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现在肺癌晚期,医生说时日不多了。
林听晚的身形一下有些不稳。
还能活多久。
恐怕这几天就你还是进去看看吧。
沈羡和林听晚由翟西带进去。
白钰整个人病怏怏的,面色苍白。
你是听晚?
沈羡轻轻拍了拍林听晚的肩膀。林听晚走上前去。
不认得了?
坐。
林听晚坐在床侧。
你怎么来了?
不希望我来吗?
白钰笑了笑,没有。
还记得那年林听晚去偷偷见她,她还是风韵犹存的美人。
如今竟然,如此苍老无力。
时间最温柔也最残忍杀人无形。
听晚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托您的福。林听晚和白钰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
翟西听见林听晚的语气,林听晚,你能不能对妈好好说话!
沈羡一个眼神剐过去,翟西的气势一下子弱了,妈都这样了
一口一个妈,看来她待他不错。
小西,你们都先出去。我和听晚有话说。翟西还想留在这,沈羡眉眼一扫,最终没说话,跟着出去了。
听晚,以前妈待你不好,是妈的错,咳咳
我原谅你了。这是句假话,本来想说,我不怪你。但这句更假。
妈这些年也想你。
不管白钰说的是不是真的,林听晚都听得毫无感觉。因为她从来没感受到白钰的想念。
你和你前夫,爱过吗。她一直想知道。不然为什么对她那么不好。她明明为了得到白钰的赞赏,在学校次次考第一,什么奖都有。可是没用,她不在乎。
白钰浑浊的眼睛闪着泪光。
没有。
我和你爸,当年只是个意外。我和翟然才是相爱的。可是因为那个意外,怀了你,被家里逼着只能结婚。后来离婚后得知翟然一直一个人,领养了一个孩子翟西,我们最终又在一起了。
所以,我也是个意外。所以你生了我以后,才不疼我。林听晚的心一阵一阵地疼
我本不该存在于这世间。
林听晚的BaN心脏紧紧的,隐隐作痛。
听晚,这些年我一直后悔,只是没脸去找你。人越老,才越知道当年的自己有多糊涂。你是我的亲骨肉,我以前却这么待你。
所以呢,您的后悔有什么用,我依旧是性情清冷,我依旧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林听晚垂下眉眼,只是在心里回答。她没说出口,是因为没必要,什么都没办法改变了。
我挺好的。您不用愧疚。林听晚继续说着违心话。可她又能怎么办,面对时日无多的母亲,所有的苦难她也只好自己吞咽,总不至于她临死前,自己还在反复责备。没有意义的。
林听晚寸步不离地陪了白钰两天,替她擦身子,喂她喝水。
她已经很虚弱了,临走前还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已然无所遗憾。只可惜,当年年轻气盛,一直将林听晚当成阻碍自己幸福的障碍。
两天后,白钰去世。去世前,她拉着林听晚的手说对不起。
一直到去世,林听晚都没再流一滴眼泪。
她看着翟然和翟西哭得伤心。心里不是滋味。他们得到了白钰的好,可她没有。她只得到了她年少时的反复自我怀疑,得到了冷淡的性情,得到了总是没有安全感的躯体,得到了她,临死前的一句对不起。
她哭不出来了。她尽了自己最后的孝道,往日所有的伤口都留给自己舔舐。
参加完白钰的葬礼,沈羡就带着林听晚回家。
她的情绪很低落,但是她不哭,就好像,什么都憋在心里自己消化,把自己封闭起来。
路上,张队给他打了电话,本来打算直接接,沈羡还是拿了蓝牙耳机出来。
臭小子,你怎么回事!让你去陪领导视察你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呢!你要是不想去可以直接说,何必搞这套,玩失踪呢,你给老子滚回来!张队气得跳脚,这小子终于开机接电话了。
是的,沈羡这几天陪在林听晚身边,直接把手机关机。当然,关机前还是给周启发了消息,如果有事,就让他暂代队长一职。
虽然带了蓝牙耳机,可张局的声音实在是太响,林听晚断断续续听到了点。她无光的眼眸看向他,其中意义难辨。
知道了,马上回来。沈羡说完就按掉了蓝牙耳机,他知道张队真的生气了。
是不是影响你了?林听晚问。
没有的事。沈羡看了一眼林听晚,投以一个安慰的眼神了。
对不起。这件事本来和你没有关系的。林听晚的声音带着歉意。
林听晚。又不是你强迫我的,不要总是说对不起。
林听晚看向窗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沈羡对她的态度。可是她这样的人,能给他回应吗。
她不确定。
你把我路边放下去吧。
不差这一会儿。还是说,你又要去喝酒了?
林听晚想到上次的尴尬,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
沈羡送林听晚上了楼。
林听晚打开门,就在她要迈进去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
沈羡,我是不是一个挺薄情的人?我连我妈死的时候都没哭。
沈羡没想到林听晚会突然这样直白地问。如果单从她九年前突然离开这件事看,她确实挺薄情的。
但是沈羡隐隐地感觉,她的离开并不是因为她厌烦他,不喜欢他了。林听晚能一直留着他送的项链,就说明她根本不是像她表面这样。
更何况,他从翟西那得知她母亲一直后悔当年没有好好待她。这说明她母亲早年一定对林听晚不好。可林听晚还是在她母亲临终时悉心照料。
见沈羡不说话,林听晚的眼睛暗了暗。这么明摆的现实,还用问。她真是自讨没趣了。
林听晚跨进门,打算关门。
她感受到一股阻力,林听晚回头。
沈羡一只手抓住门框,另一只手伸进裤子口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握住拳,轻轻叹了口气。
林听晚,伸手。
林听晚疑惑地伸出手。
沈羡把东西放在她的手里,林听晚低头看,是,那条项链。
但是链条已经被换成了新的,吊饰也显然被打磨过,不像之前那样暗沉无光泽。
你
你还觉得你薄情吗?九年前的东西,还戴着呢,林听晚?沈羡的声音渐渐多了调侃的意味。
他倒想看看林听晚怎么解释。
你还记得啊。林听晚伸回手,神色有些闪躲。
呵,林听晚,那是我这辈子送出去的第一个礼物,吊坠上的那颗碎钻是我镶嵌的,我能不记得?沈羡半身随意地靠在门上,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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