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珠呆怔地望着他,只觉全身绵软,脚下如踩云端。
她抬手斟了一杯酒,递给她,绰态柔情,殿下,殿下
怀中佳人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痴痴唤了他几声。
宋凝低头,只觉一股浓香扑鼻而来,眉宇微蹙。
傅明珠忍着羞意,褪去外面的薄衫,用眼神勾着他,在他怀中舞动。
宋凝斜眼睨了她一眼,暗暗捏紧手中的杯盏。
猛地,毫不怜香惜玉将她推开。
猝不及防之下,傅明珠骤然跌落在地。
殿下?她怔怔地看着宋凝,不明所以。
可是我跳的不合您心意?
您喜欢看别的,明珠可以学。
殿下
宋凝啪嗒一声,将杯盏重重搁在桌上。
傅明珠。宋凝冷冷打断她,你不想着如何管理东宫事务,承担起太子妃的职责,却整日里整些旁门左道,尽也学会这媚上邀宠的手段,真是好的很呐。
傅明珠跪伏在地,感觉周围的空气越发稀薄,心口的疼痛也逐渐强烈。
宋凝的话像一记巴掌,狠狠抽在了她的脸上。
可是沈棠也媚上邀宠了,为何您独独宠幸了她?
傅明珠想大声吼出来,可她不止是心口,连五脏六腑都开始隐隐抽痛起来,她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才能维持着自个的这份体面。
毓庆殿的正厅,红烛烧了半宿,终于燃尽了。
傅明珠坐在冰冷的地上,觉得身上这舞衣会吸血,她的血流尽了,她的身体阵阵发冷。
若不是宋凝从来不踏足毓庆殿,她又何必效仿那些下贱的舞姬,只为讨得他半分的怜惜?
太子妃,地上这么凉,您还是快起来罢。青枝的声音随着门开声,小心翼翼响起,您这么作践自个的身子,老夫人若是知晓了,又该心疼了。
等了半晌,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青枝无法,只得将自己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屋子里终于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傅明珠盯着外面深沉的夜色,喃喃道,本宫不起来,本宫要在这里等着,殿下会回来的。
直至天明,宋凝也没有再来。
从毓庆殿回到九华殿,宋凝又入了梦。
怀中温香软玉斟了一杯酒,递给他,绰态柔情,殿下,殿下
佳人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痴痴唤了他几声。
宋凝低头,浓郁的香味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沈棠忍着羞意,褪去外面的薄衫,用眼神勾着他,在他怀中舞动。
宋凝抬手掐了掐喉结,脑海中恍然闪现傅明珠的脸。
随即整个人都被气笑。
傅明珠这张脸换成了她的,也不知怎的,倏然就变了滋味。
他将手中的杯盏狠狠一掷,一双铁钳似的手臂将她往肩上一扛。
沈棠被他甩到床上,本就没几片的舞衣被撕碎扔在地上。
殿下,殿下莺啼婉转,声声入耳。
殿下!殿下!
裴琰尖着嗓子,勾回了宋凝的魂。
眼前的一切骤然消失,床榻上的宋凝豁然睁开眸,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呼吸着。
裴琰躬身站于榻前,忧心忡忡的望着他。
宋凝调整了一下呼吸,坐在榻上,久久未动。
终于,他一掀被子,沉声道,孤要出去走走。
这一走,便走进了陶然居。
以金线绣着四爪九蟒的玄青靴子踩在落叶上,嘎吱嘎吱作响,一个不小心,一只脚踏进了泥坑里。
殿下当心!裴琰忙伸手扶住他。
宋凝将脚抽出来,眉宇微蹙,陶然居的落叶,难不成从入秋开始就没扫过吗?
他闹出的动静虽不大,但也不小,理应有守夜宫人起床探看,但直至宋凝走到寝殿外,仍无一个人出来。
宋凝瞥了一眼裴琰,裴琰察言观色,立即道:殿下,这陶然居的人太没规矩了,待奴才明日将他们提来,好好
宋凝忽然一摆手,示意他噤声。
漆黑一片的陶然居,亮着一点光。
宋凝抬步跨过门槛,朝那丝亮光走去,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一星烛火,在烛台里微弱的摇曳着,莹莹微光打在破了一洞的窗纸上。
宋凝就站在窗外,透过那个洞,借着那一点微光,打量着窗内的沈棠。
陶然居没有杏雨这般欺主的奴才,却也没有伺候的人,就留了沈棠一人,孤零零的坐在烛火下,都已经三更半夜,还在绣着东西。
春寒料峭,丑时的寝殿带着一丝冷意。
沈棠时不时停下来一会,揉搓一下双手,又跺跺双脚,等手指恢复了些知觉,才重新拿起针线刺绣。
只是屋子里不但冷,还暗,许是为了让蜡烛能够烧久一些,沈棠拿起针,又将灯芯掐得极小极细,这样坐在一旁刺绣,绣一会便忍不住要揉揉眼睛。
如此潦倒之姿,连裴琰看了都有些心生不忍,更何况是他小心瞥了宋凝一眼,果见他脸色铁青。
宋凝也不知道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与沈棠年幼相识,即便不喜她为入东宫算计于他,他也只是刻意冷落,从未想过要在衣食上苛待她
整间屋子,只有她缝制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宋凝偏头凝着她,心脏骤然发疼,他强忍着,握拳抵唇。
有些东西在他心头翻腾,却说不清、道不明。
呼
屋内的烛火忽然一跳。
沈棠忙放下针线,伸手护住烛火,四处张望,想看着是从哪灌进来的风。
姑娘。绿芜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内室出来,天色已晚,仔细伤着您的眼睛,不如由奴婢替您绣罢。
绿芜过来时又带了一阵风,烛火剧烈摇曳了一阵,沈棠小心翼翼护着,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方才松了口气,目光不自觉的朝窗牖望去。
纵是宋凝这般最是擅长面不改色的人,眼下都忍不住心下一虚,急急避开,还不忘把裴琰也扯到一边。
两个人贴在墙上,那毫无温度的宫墙,冰得裴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宋凝一双黑瞳瞬间轧过他。
裴琰忙双手捂嘴,无辜地垂下头颅。
等了一会,便听到绿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应当是未发现外头的异常。
里头传来沈棠的声音,殿下的生辰快到了,我亲自替他绣一个香囊,方显心意。
绿芜不满地嘟囔,便是姑娘亲手绣了香囊给殿下,又有什么用,他那么多女人,才不会珍惜姑娘。
沈棠坐在榻上,不言不语,纵然在东宫中受尽磋磨,可她满心满眼,还是宋凝啊。
等了半晌,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
殿下。裴琰探到宋凝身旁,轻声道,不进去吗?
宋凝怔了半晌,冷冷瞥了裴琰一眼,骤然转身离去。
这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烦躁地拽了下领口,坐起身皱眉盯着裴琰。
裴琰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小心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宋凝闭了闭眼,脑海里一时是她护住烛火的模样,一时是她单薄纤细的身影。
半晌,宋凝面目肃然,嗤笑一声,东宫难道还缺了烛火不成?
裴琰看他一眼,过了好半晌,悟了。
是,奴才立刻就差人,不,奴才这就亲自送去。
等等。宋凝喊住他:记住,不是孤送去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