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湖西第一美人,也就是白鹿棠,正在坐在赫连恒身旁,像是怕搅扰了二人说话,特意将琵琶弹得轻柔动人。她这会儿就如同院子里卖艺不卖身的乐伎,弹琴以供男人们欣赏取乐可真当赫连恒不动声色打量这女子时,又丝毫品不出轻浮之感。
白鹿棠垂眸把着琵琶,十指如青葱,灵活又柔软地在琴弦上动作着,面容清丽脱俗,很难让人生出什么不正之心。
我也喜欢。赫连恒将茶碗放下,直视着白鹿弘道,我猜西鹿君是有话想说,现下只有我们,不如直言。
素来知道赫连君是这样的性子,爽快。白鹿弘笑了笑,说,千代爻登基已有三年,现在还是黄口小儿呈延国上下都是太后和千代戎在操持,不过去岁起,千代戎便病了,说是现在也未痊愈,时常不去早朝。
赫连恒点头:我也有所耳闻。
上一代皇帝驾崩得早,如今的皇帝千代爻四岁便登基,如今也才七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朝政大事皆由太后和他的亲叔叔千代戎在操持,说到底不过一个傀偶皇帝罢了。但千代戎是个能人,只可惜不是嫡出,未能争过上一代现在他身染重病,各家收敛着的野心便都浮出了水面。
千代戎染病,湖东和东廷就不安生,白鹿弘道,现正拉拢耕阳,到时候东边四家有三家联手,我们湖西就难了。
哦?赫连恒道,这我倒未曾听说。
白鹿弘重重地叹了口气,端起茶壶再替赫连恒满上,说:时局如何变化,我本不在意,也无心争天下
说到此时,琵琶曲忽地一转韵味,先前如女子娇软耳语诉说情肠现下一串泛音若雨落湖面,接着便悲切起来,衬得白鹿弘的话语都更伤春悲秋了不少。
只是东鹿与我们世代仇敌,白鹿弘捏着茶碗,轻轻地转着,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输在他们手里东鹿也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如今三家结盟,偏偏夹我在中,东鹿什么企图,已经昭然若揭。
赫连恒静静听着,外头枯枝风寒,房中琵琶茶暖,若不是白鹿弘来意太明,他说不定还会觉得有几分惬意松散。
他嘴角上挑,笑容淡漠而虚伪,好似只是为了表现得不那么冷漠才客气地笑了笑:西鹿君直言便是。
白鹿弘跟着笑起来,但他笑得有些苦涩,换言道:小女棠儿,如今也到了出阁的年纪。
令爱明艳动人,定能找到好归宿。
我这女儿,直是我的掌上明珠,若是要嫁,我定然要也选个配得上她的。白鹿弘道,赫连君一表人才,又将南下四城打理得极好,我一直很看好你。
我早年丧妻,不过鳏夫一个,赫连恒道,恐怕配不上白鹿小姐。
这话赫连君过谦了,琵琶声骤然一停,白鹿棠拦过父亲的话,抬头轻声道,原没有配不配得上一说,到底还是看有没有眼缘,又有没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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