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赫连恒的手,说:但我自问,二十几载,无愧于尉迟。
赫连恒从未听他提及过这些,提及他满腹的怨怼。不,说是怨怼都侮辱了他他只是在平静地说着上一世所知所感所想,而无其他。
我与尉迟,一刀两断。宗锦淡淡说,声东击西,先灭尉迟的计谋我也赞成只有一件事,你须得答应我。
你说。
不让尉迟家绝后,这是我父亲临终前交代我的不想辜负。
好。
男人回答得毫不犹豫,伸手搂过他的肩,将他往自己怀里带。宗锦下低头,索性额头抵在男人肩上,只靠了片刻便离开,转而道:
我有办法,可无声无息进久隆甚至进尉迟府。
江意伤成那样,自然是没办法躺,只能昏睡不醒地趴在榻上。
他后背的伤口已经清理干净,有些已经凝结成痂的地方也不得不重新弄破,好将肉里的脏污清出来。上了药又包扎好,没过多久血便渗出来,浸红了厚厚几层绷带。
漆如烟就侧坐在榻沿,一双美目现下又红又肿。她一边忍着泪,一边拿着拧得半干的毛巾,细细地替江意擦拭。他的手、他的脸,到处都是黑灰和血漆如烟就一点点地替他擦干净,那副强忍泪水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
虽然大夫已经说得很确凿,江意性命无虞,只是伤重虚弱,也许要修养好一阵子才能痊愈。
可漆如烟就是难过她光是看着那些狰狞的伤,就觉得难过她光是看着江意毫无血色的脸,就觉得心痛。她小心地将江意指甲缝里的泥污清理出来,指缝、关键处,哪里都没有放过。眼见外头天色黑了下来,下仆已将汤药和肉糜汤熬好端来,却因江意仍旧未醒,只能另提了炭炉来在房门外温着。
漆姑娘有下仆端了新鲜饭食来,你也该先吃点,吃好了才有力气照顾江统领
漆如烟却好像听不见似的,一声不吭。
清理完了手上脸上的污迹,她又一点点清着江意发间的脏物。
下仆再劝了几句,仍没得到回应,便只能叹着气,将饭食原封不动地又端了出去。屋里安安静静,只有漆如烟寸步不离地守着。
突然,床榻上的人指尖动了动。
漆如烟守得累了,一时间还未发现他的动静那指尖再抽动了两下,江意的眼睛徐徐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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