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现在,干脆昏过去
巫棠心头冒上这一个念头,眼皮半阖即将闭上,眼前一片虚幻景象朦胧映照在眼皮内侧
远处的妖兽群高高抛起,越过林叶与飞鸟,又轰然落在地上,激起一片落叶纷飞。
一片寂静中,静默又撼然,如同一场华丽的谢幕,又像是谁开的玩笑,这画面太过虚幻,让巫棠几乎以为是幻觉。
妖兽群落地,像是被什么怪力重重掼在地上,俱压成了肉饼。
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以至于后方妖兽的惨状丝毫没惊起前方妖兽的注意,直让那怪力旁若无人清出一条血路,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直到那不知名的身影在他清出的道路上离巫棠越来越近,身影也逐渐明晰,巫棠终于放心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雷劫有没有落在他身上,他又昏睡了多久,等巫棠再次睁开眼睛时,身下是柔软厚实的被褥,眼前纱帐正被微风卷的微微晃动。
这是哪?巫棠干涩的声音从喉咙传来。
邙山脚下清越的声音在巫棠耳畔响起,专为修士而开的客栈。
第158章 来自师弟的伤
昏睡过之前见到的身影在巫棠脑海重新显现,他意识这才清醒,想起救他之人
师弟!
狭小房间里,温燕珂正坐在坐在半步之外矮脚木椅上。
你为何会在此处?巫棠和温燕珂久别重逢,即便曾经在虞机宅邸见面。但也是情势危急连句话也没能好好说,此时不免有些激动。
巫棠连忙坐直身体,许是近乡情怯,巫棠抿了抿唇,只是心脏发热,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起来他还曾对师弟升起过不敢同旁人言说的心思。但自从知晓他已经和虞机有了子嗣之后便掐断了这心思,他此时只庆幸他还未曾将那份心思表露出来过,以及心思还未有时间抽条成树,割舍还来得及。
有人叫我来此处接你。温燕珂并未抬眼,高挺鼻梁莹润着烛光,眼睫低垂在眼下投下蝶翅般的阴影。
他左手执着白绢擦拭巫棠的长剑,手指骨节修长动作温和。
小桌上还并排摆着三样物什:不知掉在何处的储物袋、布满裂纹碎成两半的手链、以及他胸前挂着的那两枚龙蛋。
巫棠视线首先落在最后一物上,见龙蛋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巫棠下床,站在温燕珂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这回要不是你救我,师兄怕是真的要喂了妖兽。他心头积攒了一堆问题想问,但还是先对温燕珂表达了谢意。
心绪复杂,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巫棠说完,温燕珂还是垂眸没抬头看他,也未言语。
巫棠倒也没在意,他和温燕珂同门这些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不好意思道谢,温燕珂听他道谢也定然不自在。
谁让你来接我的?巫棠也赶快收回视线,没再看温燕珂,为了引开话题顺口问道。
莫非是师父算出他有难,所以紧急让师弟去救他?时间上赶得及么?
等了片刻,却没等来温燕珂的回答,巫棠不禁讶异。
也未免太过不好意思了?
这般停滞下去,气氛便显得僵凝,巫棠便又问道:雷劫是你帮我挡下来了?
巫棠说着把龙蛋重新揣进怀里,随后是储物袋,最后,指尖停留在了那串断裂的手链上。
这是他曾经用长剑刺进虞机身体中时,虞机给他戴上的手链,他曾经无论如何也弄不下来,如今为何会碎成这样?
不是我帮你挡的。
你来的路上可曾见到虞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沉默。
最终还是巫棠先开口:不是你帮我挡的,那时谁?
巫棠眉心微蹙,他那时已经昏迷,若非是温燕珂,还能是他法宝自发飞去帮他挡的不成。
他清点了一遍,法宝并未有损耗。
巫棠仔细回想那时的场景,却见眼前温燕珂眉心褶皱越蹙越深。
是他的东西。
他的?巫棠一头雾水,温燕珂口中的两个他应该是同一人。
被蛟龙围攻和被妖兽群围困时的记忆都太过痛苦,让他回忆起那时的记忆都几乎是一片空白。
只是在那些破碎的画面中,巫棠却想起两个极为相似的情势。
同样都是本该受重伤的他,却出乎意料毫发无损。
本该被雷劫击中的他,以及他持剑面对蛟龙时,画面的蛟龙似乎是眸露嘲讽和怜悯,对着他蛟爪轻扬,使出了致命一击才对,而那一击似乎并未落在他的身上。
其实这般说也不尽然,落在了他身上,却被他手腕上的链子挡下来才对。
只因那时太过绝望紧张,得知蛟龙被他所杀后又太过震惊放松。而那千钧一发中的一幕,被他下意识忽略罢了。
雷劫是被这串链子挡下来的?巫棠手指抚上断成两半的链子。
这应当是第二次了,第一次他遇险,虞机送他的脚环救了他,虞机还同时传到他身旁。
虞机送他之物似乎总有这般效用,能在他最为危急之时救他的命,上次虞机能过来他身旁,脚环也毫发无损,而此次虞机没过来,手链也断成碎片。
巫棠心一瞬间沉到谷底,又转念想,应当是这两个法宝功用不同而已,能将虞机传过来的法宝相比并不容易得到,即便虞机也只有一个而已。
温燕珂不置可否,似乎是被巫棠望向链子的视线烫到一般,撇开头匆匆又开始擦拭巫棠的长剑,动作太急白绢被割破,划破了他的手指。
伤口被白绢挡住,巫棠扭回头时并未发现。
所以让你去救我的人也是他?巫棠语气有些焦急,你何时又是如何和他联系上的,他如今又如何?
第159章 来自师弟的嘲讽
巫棠坐在温燕珂身旁,有些焦急握住温燕珂肩膀。
温燕珂被他扳过来面向自己:他可受伤了?我离开之前他一直昏迷
空气一时间陷入凝滞,温燕珂视线将巫棠脸上的焦急担忧一览无余。
半晌,他终于撇开视线:师兄放心,你一剑刺进他命门他尚且活的好好的,世上除了你没人能奈何的了他。
温燕珂十分了解虞机,所说之话不会有假。
巫棠一怔,也就是说其实之前他只要待在虞机身旁,本不会有危险,哪怕只多待一刻便能等到温燕珂去接他,是他自己生折腾出了场生离死别,受了本不该受的活罪。
巫棠得到温燕珂的肯定答复,终于放下了心,但还是忍不住寻温燕珂的视线追问:那他现在在哪?
温燕珂避之不及,苍白的脸上唇角勾起惨淡笑容,摇了摇头:他的行踪一向不会告诉我,师兄若是想知道,只消下次再和他见面时告诉他你想见他,往后他无论去何处,事先定会事无巨细把行踪告诉你。
巫棠心头大石落地,长舒一口气,便有空关心当前的情境。
这样一来他心绪顿时又有些复杂,想脱口而出的问题比方才还要多十倍。
他和温燕珂上次见面时还是同虞机剑拔弩张。而此次却诡异的和谐,甚至温燕珂还一直说虞机的好话,就像虞机对他十分深情似的。
但终究巫棠还是没再问虞机之事,说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你这段日子过得如何?
巫棠一直以为温燕珂早回了师门,没想到竟一直在附近徘徊。
话音落地,温燕珂垂下的长睫终于颤了颤,眸中闪过微光:我一直在山中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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