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天吃饭前,他都要先准确地把每个盘子里的菜叫上名,才肯进餐,兴趣那叫一个浓厚。
这教育的方法,就连徐海州都夸好,因为他发现,通过认识蔬菜水果的名字,乔安的语言表达能力坐火箭似地上升。
虽然随着孩子长大,也会自然而然地慢慢认识蔬菜和水果,但乔安正处于三岁的智力黄金发展期,如此教学会让孩子从小就对探索产生极大兴趣,也让孩子早早与世界建立起广泛的联系,对未来的课堂学习打下基础,一劳永逸。
对此,徐海州对乔露表示十分的赞扬:我发现你对安安的教育方法很新奇,这些方法我没在其他地方见过。
在徐海州的认知中,从来没有谁家父母会特意为了发展孩子的智力,不厌其烦地教孩子认什么蔬菜水果,这种事情不都顺其自然吗,谁会注重这些小细节。
乔露只说:瞎琢磨的。
其实前世她身边好多朋友都有孩子,有些甚至二胎三胎,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还经常陪宝妈上书店给孩子采购学龄前书籍呢,耳濡目染,被迫都记住了不少方法论。
对学龄前儿童来说,与其从书本上获得间接经验,不如大人带着从生活中获取直接经验,这才是给孩子最好的教育,比什么早教培训班强一万倍。
农贸市场离大杂院有好一段距离,这么大的风,这么冷的天,小孩子本就抵抗力差,更不用说乔安这体弱多病的孩子,乔露怕他冻感冒,临行前给他裹了一层又一层。
直到把小家伙裹成了一只熊,小短腿都迈不开了,他握住小拳头出声抗议:妈妈!不要再给我穿衣服啦!我都走不动啦!
乔露这才发现,自家苗条瘦长的儿子已经裹成圆的了!
乔露噗嗤一声,赶紧给他减负。
昨天李红军来了家里一趟,给乔安小朋友送了一只针织加绒小帽,通体灰色绒毛,乔露自己又拿了点碎布料加了些小细节,给帽子上缝了两只大熊猫耳朵,毛茸茸的黑白色,可萌了,回头率极高。
所以小家伙今天异常兴奋,因为不止要去菜市场,还要戴着熊猫耳朵帽子去菜市场,可以在好多人面前臭美呢!
咱先别说走到菜市场会吸引多少回头率,刚走出房间门呢,就引来无数人的视线,小孩子们齐刷刷行注目礼,目光紧盯熊猫耳朵帽子,馋得眼珠子要掉。
乔露以为儿子被这么多人注视会害羞,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臭美,牵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乔露怕冷,缩着肩膀走得慢,乔安就拽着她使劲走,直到走到一群小孩子面前,脚步才稍显放缓。
此时的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我很高贵,帽子很贵的气质,那得意的、神气活现的模样,乔露憋笑都差点憋不住了!
嫁进大杂院以来,这是乔露第一次被小孩子们目送着离开,出去后,仍觉得那一道道渴望而羡慕的眼神如芒在背。
母子俩买菜回来的时候,院儿里莫名其妙多了好多小孩的哭闹声:
我也要,我也要嘛!我要帽子,我要我的帽子也有耳朵!
我不管,我就要!你给我买!
妈妈,我想要,我想要嘛,给我买嘛我过年不要新衣裳了,我要帽子,有耳朵的帽子
去!你妈我哪有工夫给你做耳朵,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干是吧?
宋青苹这边刚下班回来就被儿子缠上,本来上班就很累了,儿子居然还要什么熊猫耳朵帽子?做这玩意儿又不像做手套还给工钱,她可不乐意。
关键这孩子已经有帽子了啊!还是他奶夏天的时候给织的。
呜呜妈妈坏!乔安都有,为啥我不能有!
一句话把他妈整笑:乔安还有个漂亮妈呢,你没有,那你要不要让你爸给你找个漂亮妈回来?
呜呜我不要漂亮妈,我只要帽子!我要帽子呜呜!
满院儿的唉声叹气,今天这日子是没法太平了,而罪魁祸首,现在正在自家厨房美滋滋地烹饪美食。
小菜做了俩,惯例的酸萝卜丁和一份油麦菜,三分钟清炒,炒完淋上一层热腾腾的烫油,再洒一把蒜蓉,酱油一倒,清香扑鼻。
锅里炖着只老母鸡,青椒、土豆和鸡块乱煮一锅,八角桂皮各种香料往里搁,渗透每一寸鸡肉,连骨头都是香的,再配上她二姐厂里发的福利干香菇,鲜香味更浓郁。
鸡汤里的汤汁配饭最好吃,舀一勺浇到碗里,吸饱汤汁的米饭发出油润的光泽,会在嘴里激发出两种刺激味蕾的咸香,一种鸡肉味,一种米饭固有的碳水清香。
乔安馋得直咽口水,实在撑不住,怕口水会流出来,赶紧跑回房间逗逗泡泡小白转移注意力。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响了卧室的玻璃窗。
乔安哒哒哒跑过去拉开窗帘,一掀开,入目是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哥哥姐姐,一双双眼睛火辣辣地注视他圆滚滚的脑袋。
嘿!乔安!
平时,如果乔露在,乔安还能跟院儿里的小朋友们搭几句话,如果没有妈妈或者爸爸在,他一般羞于跟大家说话。
最近几天有所改善,现在没有乔露在场,这孩子可以趴在窗户边跟小朋友们说话,只是不肯同他们一块儿出去玩。
乔安,你今天怎么还是在屋里啊,出来跟我们一块儿玩呀。陈家二媳妇的儿子,陈景涛歪着脑袋说。
不要。乔安软乎乎地摇脑袋。
我妈妈说,让我带你一起玩。他们好喜欢乔安的熊猫帽子。妈妈说,要是跟乔安成为朋友了,就可以戴戴他的帽子了。
乔安小朋友仍旧十分冷硬地拒绝了几人:我不要跟你们玩。
孩儿们不解地挠挠头:为啥?
我不认识你们。乔安说。
陈家大嫂的小儿子,陈景康眨了眨眼:可是我们一起玩会儿就认识了呀。
可是我现在不认识你们。这孩子,还学会用时间词了。
那你跟我们玩,玩完我们就认识了。
现在不认识,认识了才跟你们玩。乔安还是那个回答,小嘴撅着就是犟。
如此反复再三,套娃再套娃,这话题没法继续聊,小朋友们都被乔安的固执气走了。
人刚走不到五分钟,对面陈家小厨房里,忽然传出一声剧烈的哭嚎。
哇
哭声震天动地,嚎得人耳朵疼。
咋了咋了,谁家孩子哭呢。哭丧似地,吵死了。
隔壁吴桂芳出门瞧了眼,循着哭声找过去,原来是陈景康缠着他妈要什么有耳朵的帽子,结果酱油瓶子掉下来打碎了,被他妈揍了一顿。
满满一大罐酱油,砸下来还把陈景康的脑门砸出个大包,半张脸被染地黢黑,然而她妈非但不安慰,还嫌他笨手笨脚。
妈妈,哥哥哭了。
乔露循声而望,陈景康被他妈打地哇哇叫,从百草园打到三味书屋最后撒腿逃跑到枇杷树下,她妈这才气哄哄地捏着衣架回了家。
邻居们非但不劝还跟着起哄,笑话那孩子。
以后就长记性了,让你不小心!两毛钱呢!
打完,林采荷进屋收拾一地狼藉,收拾完还得继续做全家人的伙食。陈家是分配制度,这周大儿媳做饭,下周就二儿媳,两个人轮流来,陈家婶子啥活儿不用干,就享清福。
陈景康委屈极了,蹲在枇杷树下抹眼泪,哭声比方才小了一些,却比方才委屈了好多。
有小孩子过去安慰他,他也不想理人,就哭,哭的嗓子快哑了。
他委屈啊,不服啊,凭什么啊,那酱油瓶子自己倒下来,砸到他,他还没来得及委屈呢,反而被妈妈揍了一顿,原因是他不长眼睛,他话多,他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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