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自算盘前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凤俏一眼,操着一口浓浓的南周口音道:姑娘,出门再向前走个几步,还有一间客栈。
什么意思?凤俏挑了下眉。
听姑娘口音不是此地人吧,小二靠在楼梯口,闲闲地看着凤俏,我们这间客栈是牂牁最好的店,平日里都是府衙官人和上面的人才来订房。
怎么?除了衙门官家,旁人住不得?凤俏瞄了掌柜一眼。
倒也不是住不得,只是价钱嘛掌柜的看都不再看凤俏一眼。
当啷一声,一锭银子扔在掌柜的算盘上,弄乱了算盘珠子。
呵呵,呵呵,掌柜的非常从容地将那锭银子收进袖子,神态自然到好像之前从未说过其他的话,姑娘,楼上请。
姑娘请。店小二立刻恭恭敬敬地迎着凤俏上了楼,一店主仆变脸之快令人咂舌。
我的马在外面。凤俏边走边道。
姑娘放心,小人稍后就去牵到马厩喂饱遛好,再给您洗刷干净。店小二赶紧接道。
嗯,凤俏点点头,还有
稍后饭菜给您送到房间,还有洗澡水,小的省得。
有劳。
您请。
凤俏饱餐之后,将自己泡在浴桶里,两月以来的疲乏颠簸在浸入热水中时终于得到了舒缓,舒服得她长长地吐了口气,靠在浴桶边上,缓缓地闭起了眼睛。
她是真的很累,眼睛闭上之后,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心知不能在浴桶中睡着了,便试着睁开眼睛。
可是,不对劲。
凤俏脑中顿生警觉,可是眼皮不听使唤,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凤俏狠狠地一咬牙,口腔中一阵血腥气,舌尖剧痛让她的神智清明了几分,用力地睁开了双眼,双手撑着浴桶边缘起身,哗啦水声中,一手捞起屏风上的黑色长袍裹在身上。
困倦之意再度袭来,凤俏只觉眼周发黑,且那黑晕越来越大,眼前光亮越来越暗。凤俏猛地向前一扑,连人同桌上茶具一同翻滚在地,茶盏碎裂,凤俏勾起一个碎片,用力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划。
疼痛换取了一丝清醒,凤俏的视线又清朗起来,她翻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大口喘气,浑身无力。
凤俏心知自己是着了这客栈的道儿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必须马上离开此处。她强撑扶墙站起,动作突然一顿,从客房外面的楼梯口,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想必是自己撞翻了桌子,让外面的人认为已然得逞。
凤俏飞快地抄起匕首,一推窗,翻身而出。
姑娘,姑娘,小的来收碗筷了。客房的门被轻敲了几下。
废什么话!
随着掌柜这一声不耐烦的声音,门被哐当一声踹了开来,掌柜的大咧咧地走进来,中了我的迷魂香,大罗神仙也得睡上三天嗯?人呢?
掌柜的,你快来看!店小二发出一声惊呼。
不就是银票吗?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掌柜的一边数落小二一边走近前来。
不、不光是银票,还有还有这个店小二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牌子,上面赫然四个大字:南辰王府。
南辰王府?周生辰?北陈的人!掌柜的眼睛霍然瞪大。
怎么办,掌柜的,我们惹上大麻烦了。店小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你再看这个
文宣敕令南萧亲王?掌柜的也愣住了。
掌柜的,眼下如何是好这个人要是去报了官,我们我们可就完了。
追!掌柜的眼中闪过狠戾,我就不信她中了我的迷药,还能跑得出这牂牁!
追上了,然后呢?店小二不安地搓着手,这个人的身份看样子大有来头。
那又如何,就算再有来头,谁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南周,把过所文牒一烧,她就是个别国偷偷潜入我国的奸细,杀个奸细,兴许我们还能找官府,讨个赏银。
妙啊店小二听掌柜的这么说,不由一拍大腿,还是掌柜的技高一筹。
别废话了,带人抓人去,一旦抓住了,立刻掌柜的手一扬,在脖子上狠狠一抹。
是。
作者有话要说:
番二的船在造中
不要急,群里慢慢蹲
1、2群已满,3群有位置
第40章 番三怨佛衣
夜色阴沉,黑压压的天蓦地被一道闪电劈开,照亮了整个牂牁,只一瞬大地又陷入了无尽黑暗,轰隆隆一声惊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落。
狭窄的小巷深处出现了几条身影,黑衣蒙面,头戴斗笠,几个人在雨中四处张望,似在寻找着什么。随后聚在一处,低语了几句话,然后一同走到一处院落,闪了进去。
客栈大部分房间黑着,后院一间亮起油灯的光亮,自窗纸上映出几条戴着斗笠的身影。
没找到?你们是废物不成!手掌拍案的声音,掌柜的气急败坏的嗓门越发大了起来。
真是见了鬼,一个中了迷药的姑娘,料也跑不远,可兄弟几个方圆十里都找遍了,愣是没寻到人影。
中了迷药不可能跑这么远,她肯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了。
都找了,附近的客栈民居,连马厩鸡窝都悄悄进去寻了,没有。
掌柜的,怕不是你那迷药出了岔子?
不可能。
那就真真奇了。
不行,这个女人身份复杂,若被她跑了或许我们会有大乱子,必须得找到她除掉。
那我们
接着出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挖出来!
是。
暴雨如注,屋顶的瓦片被雨水砸出细密的声响。
凤俏缓缓睁开了眼睛,冰凉的雨水落在脸上,身上,她张了张嘴,咳出一口雨水来。试着动了动手臂,先前划破的伤口牵扯着痛意,试着坐起身,饶是这大雨能让她的神智略微清醒,也依旧有一阵阵的晕眩袭来。
她缓缓伏低身子,看着屋檐下几条黑影蹿出,消失在街巷中。
凤俏根本没有出客栈的院子,她翻窗而出,知道自己必将人事不省不可能跑太远,于是径直翻上了客栈的屋顶,然后便再也敌不住那迷药,昏死了过去。
灯下黑。
这黑店的黑心伙计们,压根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凤俏待人走远后,半悬着身子倒挂在屋檐上,慢慢地向下看,下面就是她翻上来的窗子,此刻漆黑一片,好在窗子还没有关。
凤俏团身翻窗而入,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随身装银票的包袱自然是不见了,凤俏抓过自己的衣服,忍着眩晕穿好,再度翻窗而出,无声落在院子里。
凤俏的眸光在亮着灯光的房间落了落,抽出靴间的匕首,猫着腰走了过去。
掌柜的正籍着灯光看那两方巴掌大的令牌,两块牌子并排放在桌上。掌柜的拈着下巴上仅有的几根胡须,正在思索这东西到底是留还是毁。
留,怕留出祸事,毁,如此稀罕的东西,毁了可惜。
正瞧得出神,突然觉得身后房门微响,掌柜的霍然转身,一声谁尚未发出声音,眼前黑影一闪,喉间一凉,声音已然无法发出。
鲜血喷涌飞溅,凤俏偏头躲过,不再看那掌柜,手脚麻利地将桌上的令牌收了,翻找出自己的包袱,银票不见了,过所文牒倒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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