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尔春一只手托着脸,歪着脑袋,兴致勃勃道:同事。就是那个,好像对我感兴趣的。今天我确定他是想追我。他凝视徐洋,希望在他眼中找出任何一点不同寻常的痕迹。
徐洋坚定地回望他。你希望我表现出吃醋吗?
赵尔春手捂着眼睛,倒在沙发上。算了你先回去,不用管我,我待会儿回来。明知道方法不对,明知道他会这样,有时候就是忍不住,哪怕一丝希望也想换来回报。
赵尔春不由嘲笑自己也是个赌徒。
可徐洋非常不适时宜地靠近,也许只是看他心情不好,也许是为了那三百万,他细致专注地亲吻他的脸颊、脖颈、一路向下。
赵尔春忽然一拳打在他脸上,出拳迅猛激烈,他整个人都懵了。他见识过赵尔春打田林,落在自己身上,没想到他力道这么大。
赵尔春按着自己太阳穴,喃喃自语:究竟是哪里的问题究竟是哪里的问题他忽然抬头,你怎么还没走,我不是叫你先回去吗!
你再站在这里,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我说了,我练过拳,你打不过我。
徐洋冷漠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第17章 难得失约
秋初的海棠开得特别好。赵尔春家阳台也种了。
孔阳、朱红旗、元小春等人多次约他出去,他都没去。何鹏海那之后也没采取进一步的追求,这个人是真的特别忙。
已经一个月了,第一个十五万打了出去。经历过窝被窝里哭、经历过头一次主动打人,从来体面的赵尔春深觉自己已经在发疯的边缘。他开始怀疑自己计划的可行性。
在这种金钱关系中,徐洋表现出来的感受甚至不比他们才认识的时候。那时候徐洋会失控、会吃醋、会和他有别样的激情。
他错了吗?
要不换个策略?
就让徐洋好好演,演久了假的也能成真;或者安排个情侣游,雪山沙漠海岛,异国他乡最容易发生感情;再或者
赵尔春窝在阳台的藤椅里,想了很久很久,设计一百种方案,假想一番,就觉得徐洋这个怪物心是石头做的,干啥都是白费力。
咔嚓一声,打断他思绪。
他循声望去,发现徐洋在屋里拍他。见他望过来,便走出来。
我看这相机放柜子里很久了,拿出来试试。红色的海棠和你的脸很衬。
赵尔春拍拍脸,打起精神。我看看。他接过相机,仔细看徐洋拍的自己。
画面中一张望着远方半山柏树林的半侧脸,头发在逆光中散发绒毛一样的柔软微光,眼神空洞。
清晨的色调不知为何显得灰暗,唯有海棠十分艳丽。
徐洋抚摸着他的头发。你不高兴。但这种时候,很迷人他声音沉缓蛊人,每个音调都透露着自成世界的感受,毫不关心身旁任何事任何人。
赵尔春凝视他的眼睛。他在徐洋眼眸构筑的世界中看到一种沉迷,那种沉迷与照片中的灰暗色调呼应着,他半张着嘴,话几乎要出口却又吞了回去。
徐洋可能是喜欢他的。
人不能连心灵的窗口都掩饰。
他又不傻。他能判断。
但如果他开口询问,一定会被对方怼回来。这人不可能承认。不仅不会承认,还会拿唇枪舌剑捅他。
你把照片发我。我感觉你在这方面还也很有天赋的,拍得很好看,而且是会让大部分人喜欢的那种。
徐洋平静道:因为模特好看。
赵尔春拉住他的手,摇一摇地道:我买了条项链,放在你抽屉里。明天晚上我们去逛街吧,在外面吃。你在三民路中街等我,我下班就来。不用去太早。
你
赵尔春笑道:可能成年人对生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尤其三十岁之后。你这种人啊,还会觉得很俗,但偶尔下凡当个俗人,也会很快乐的。
嗯。
*
赵尔春高高兴兴地准备早下班,和办公室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电话响起来,一看是朱红旗。八成又是约酒。
他高兴着,挂了没接。片刻电话又打来,一连打了五个,他终于点了接听键,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今天真没空。周末行吗?周末,这次我一定不爽约!
不是,小春今天是我约你,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电话不方便讲你出来一下吧,真的。就我们两个。
赵尔春嗅到一丝不同寻常。需要多久?
不会很久,可能就、就一个小时?
赵尔春想了会,还是觉得让徐洋在家等他比较妥。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朱红旗的表达水平,一时半会真说不完。
他给徐洋打了电话,很抱歉,让他先回去,晚上再回去给他道歉庆祝。
*
徐洋倒是没什么反应,当场答应了。但放下电话,他神色有点恼怒。
赵尔春不知道,徐洋此刻已经站在三民路中街了。
真是让人哄傻了,那种人的话也信。徐洋自嘲着,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街上游荡。
十王山庄不过是借住。老家的房子早就卖了,在这个城市他还没钱买房子,连租的房子都被迫退了,只剩一间工作室。
而现在那间工作室,只让他觉得痛苦。他什么都创作不出来。
他就像一个无根的愤怒的游魂。
在街边坐着发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传来:徐洋?随后百合香气扑鼻,一名穿橘黄色一片式连衣裙的女士坐到他身旁。
你怎么在这?
徐洋第一眼疑惑,片刻之后表情就变得极其冷漠。我不是很想跟你说话。
然而这位女士并不怵他,径自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越来越好看了。她上下打量徐洋,出门随便踩的拖鞋都价值不菲。听说你傍上那位赵先生,现在看来是真的啊。
徐洋瞟了她肚子一眼。怀孕了?再多说一句,我打到你流产。
女士一点都不怕他。打啊。你当初跟冯一凡吵架,把人打得头破血流不止,还把他的参赛作品摔得稀碎。人家两年心血毁于一旦,我这才怀几个月啊,无所谓的。
那也叫作品?什么玩意就来说我?还是说,你觉得我会愧疚后悔?
我说这个是因为我后悔。发生这种事我竟然还对你抱有希望,还跟你谈恋爱,我真是疯了。
徐洋抹了下遮住眼睛的头发。同学会避而不见,路上巧遇就跑来发疯。你这是还爱我吗?听见我卖身给男人,不甘心?
女士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站起来,后退了两步。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烂人!随后又站稳,身体前倾。离开你之后,我在曹师兄那做助理,然后就自己开了工作室,现在挣得还不错。欢迎你和你热爱艺术的朋友来参观。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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