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周晁嘉视线稍抬,眼底的戏虐一闪而过,薄唇轻轻勾起个弧度:留堂。
他目光的一抬一落间,教室里的女生们都已经被迷的七晕八素,根本没人关心他在说啥。包括,初星眠。
也不知谁胆大地开口问了句,粗狂的男声在教室里嘹亮回荡:周助教,我也想留堂,你也留留我呗。
你长得五大三粗的,留堂辟邪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教室里顿时哄笑一团。
旁边的人都跟着笑,初星眠却笑不出来。她脸颊滚烫的热度还没散去,只觉得热气涌到了眼眶。她低垂视线,不自在地退出电视剧。
他找你什么事啊。许灿灿凑过来,趴在她耳边八卦地分析说:该不会是要给你穿小鞋吧。
不、不会吧。初星眠心底那点旖旎的小心思瞬间凉了半截,我又没得罪他。
许灿灿被她的反应逗得直乐:我吓唬你的。真要是有什么情况你打电话告诉我,我们宿舍三个诸葛亮还斗不过他一个臭皮匠?
那我们宿舍这三诸葛亮可挺菜。
原本那点暧昧混杂着战战兢兢的小心思,在初星眠生生等了周晁嘉五十分钟以后,被磨得是一点不剩。
甚至,她怀疑周晁嘉是不是忘记了办公室里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
走廊的灯一盏盏灭掉。
窗外漆黑一片。
教学楼没什么声响,静谧的氛围里,只有周晁嘉不停点击鼠标,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他的手指修长很好看,白皙分明,骨节处阴影微动,圆润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光滑。跳跃在键盘上的时候,会令人感到赏心悦目的愉快。
电脑屏幕打开着一堆她看不懂的文档,英文交叠的文件中,她也就认识入伍申请书那几个字。
他完全当她是空气。
手机震动了两声。
初星眠瞥了眼还在努力工作的周晁嘉,低着脑袋解锁了屏幕。
是许灿灿发过来的消息,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灿灿许:和我们新来的大帅哥助教单独共处一室的感觉怎么样?隔壁寝室那几个来了几趟了,一个劲问你回没回来。】
早在周晁嘉踏进教室,就被许灿灿认出来,还挤眉弄眼地暗示她。
独自被晾在了旁边半天,这会儿初星眠的心早已经像大润发卖鱼人手中的刀一样冰冷。
她手指快速地在键盘敲下:没感觉。
【灿灿许:不会吧,这么狗血抓马的开场,你都没感觉?不像是你平常的风格啊?】
初星眠盯着许灿灿发来的消息,心里感慨的叹息还没吐出来,她突然感觉到静谧的空气中有道冷淡的视线注视着看向了这边。
她抬眸,猛地撞进对方深邃清亮的黑眸。
他正静静地看着她,神情若有所思。
气氛稍顿。
初星眠默默地放下手机,她皮笑肉不笑: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么?。
让她站在一旁等了这么久,最好是件天大的事。
不然!她真的要再等一会。
周晁嘉打开了一份文档,光标在题目停顿住,这份大学生高新技术企业申报项目是你的?
咦。初星眠愣了愣,是我的。
文档上面她的名字格外瞩目。
蒋老师交给我,让我找你对接。周晁嘉说。沉默了几秒,他突然又道:你的身份信息,包括家庭情况、父母姓名等信息都递交给我一份,这边过审以后我会通知你。
她松了口气,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
原本以为周晁嘉应该是认出来她,初星眠已经做好了被打击报复穿小鞋等等一系列的脑补准备。
没想到却是这件事。
有些意外。
以后这项任务的进度,由我跟进。周晁嘉目光微敛,他指缝交叠,身体微微后仰。
上学期期末的时候项目任务计划书被打回来,我还以为已经凉了。这个事情都很久了,你今晚找我留堂就为了说这个事啊。初星眠说。
周晁嘉抬手揉捏眼眶,很多地方写的不够规范,打回来也是正常的。
合上笔记本,他瞥了眼窗外:不然还能是什么?
夜色已晚。
初星眠心跳快了两拍,微窘迫:我还以为是
以为?周晁嘉蓦地盯着她看了半晌。
话音落,他突然站起身来。
身影突然逼近,初星眠这才发觉桌案的空间原来如此狭窄,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她这人吧,紧张的时候脑袋里很乱,经常脱口而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还以为是打击报复。对方气压太强,初星眠下意识蹦出了一句:你今天可是让我含恨而终唉。
半晌。
恩?周晁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停顿片刻,颇意味深长地说道:是你啊。
尾音微微扬起,他嗓音很轻很淡,却带了那么点笑意。
初星眠突然语塞。
这个周晁嘉,笑得跟个下套的猎人一样。
傍晚的校园晚风拂过,空气中都是沉闷的干燥气息。影影重重的园林缝隙中,教学楼高处有几盏灯亮着,其余皆是漆黑一片。
通向校外大排档一条街的路人很多,熙熙攘攘并排走着,初星眠没入人群里,娇小的身影很快就被人潮吞并。
周晁嘉慢了她半步,在初星眠后方走着,
他视线淡淡地笼着面前的小姑娘,手顺势插进了口袋里。
小姑娘今天穿了件简单干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一双白色板鞋。未施粉黛的脸庞映着远处微弱的光。她鼻梁高挺,鼻尖却小巧可爱,长睫卷翘颤动着,长发披散在肩膀,被风吹的时起时落。
周晁嘉想起白天她倒挂在空中的时候,白嫩的小脸憋得通红,人瘦得像是随时要掉。
脚步很慢,两人一前一后。
周助教,我先走了。小姑娘转过身,语气僵硬地向他礼貌道别。
周晁嘉收敛视线,懒散回应,语气说不上多熟稔客套:恩。
校门外大排档的烟火气充斥着整条街巷,人声鼎沸,街道灯火通明。
不远处的学校喷泉广场很多人,大多数是晚上出来约会的小情侣。
假期刚过,小别胜新婚。
他看着初星眠右拐进了宿舍楼下的路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瞥到来电显示的人名,周晁嘉没接。
打电话的人显然不是什么善茬,一个电话不接便锲而不舍地打第二个,直到他接通电话为止。
晁嘉,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葛红咄咄逼人的质问声像是锋利的刀刃,一语刺破要害。
周晁嘉朝着来时的方向走,语气冷淡到了极点,似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在忙。
有什么忙的能比你妈我还重要?葛红声音陡然升高,不满地质问道:还是说你现在觉得我跟你说话烦了,周晁嘉我告诉你,入伍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你爸当年怎么死的,周晁嘉你不会忘了吧。我抚养你长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让你给国家效力,不顾你自己亲妈的死活吗?入伍的事情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刚才街道办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确地说了我的态度,如果你真的先斩后奏,就是闹到天王老子那里我也不在乎。
远处暗沉的天空,月亮的四周浮过几片割裂的阴云。
他闷着,透不过气。
父亲去世以后,他勤工俭学,没有再花葛红一分钱。
甚至还要额外承担葛红经常被骗欠下的贷款。
回到华江市也好,入伍参军去边疆守卫也好,他只想远离。
沉默了许久,周晁嘉才对着电话说了一句:这件事我自己会考虑,犯不着您插手。
老老实实念完你的研究生。葛红仍然不依不饶,还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什么?
这周初茂平的女儿要办生日宴,阵势很大,听说来了不少业界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呸,他初茂平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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