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点硬东西,实在不能让人满意。
朝慕云微微阖眸,梳理脑中纷乱思绪,过往一幕幕,在眼前停驻,并迅速划过。
若我所料不错,本案之中,存在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主要帮人保媒拉纤,成功率非常高,但组织内部极有规矩,内中机密绝不与外人道,若有暴露风险,这个风险必要被扼杀,诸如黄氏,冷春娇,奇永年今次暗夜偷袭,也是他们行动之一,这次的目标恐怕是我,同你一样,他们看到了我这个风险,不想留活口,但若目的未达到,他们应该会撤退,不给我们留更多讯息而你察觉到了这点,才前来营救于我,对么?
夜无垢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但这个默认姿态,已然足够。
朝慕云继续:你对这个组织也并不了解,只是嗅到危机,我们此次想破案,必得啃下这块骨头,本案之中,谁与这个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谁是它的人?组织下灭口命令,一般是谁来执行,怎么执行?组织看起来获利巨大,渠道不缺,那会不会有想要加入的新人?新人为了这个名额,是不是需要积极表现,或者,送上一份投名状?
遂接下来的侦破方向有三,第一个可能,本案凶手是组织内部的人,正在执行任务,但是不小心犯了错,事情暴露,必须杀人灭口,切断所有隐患。
二,想要进入组织的人。这里又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想要这个机会,一直在默默观察,帮忙动手,递上投名状,二是是死者本人,本想攒个功劳,不料漏了风声,被他人察觉,遂被组织里的人解决掉,还得切掉所有隐患。
三,已然知道一切,看不顺眼的人。或是与这个组织有仇,或是单纯厌恶这种事,能阻止一件是一件
朝慕云分析完,看向夜无垢:你飞来救我,敢亮兵器,本也是考察内容之一,你想理清确定心中怀疑,也想看看我能力几何,我本就在你的计划中,不是么?
倘若他没有发现巩直这张假面,没有这么多精彩剖析,他便是弃子,男人不会再关注,他也不会再有机会,但他发挥正常,一切便如此刻。
我同巩大人见过两次,一次是上山当日,于大殿见的他本人,第二次就变成了你,除此之外,再无来往
朝慕云眉尾微扬:只一次,你就认为我应该分辨的出来,你好像很信任我。
夜无垢扬眉:嗯?
朝慕云微颌首,墨色眸底矜持:你眼光不错。
夜无垢:
你在夸我,还是夸自己?
朝慕云对男人的花蝴蝶式风流小小还击,瞬间转变工作模式,一脸严肃:你应该已经命人问过我嫡兄朝浩广口供,还有其他相关人细节,请悉数告知,我需要更多信息。
夜无垢:
这病秧子还挺会勾人。
不过今夜感觉着实不错,一直在收获惊喜,夜无垢玉骨扇轻摇,像个坏坏的浪子:同我谈条件,得有筹码。
朝慕云提醒他:我们方才立了赌约。
赌约是赌约,帮忙是帮忙,一码是一码,夜无垢微微倾身,同他低声耳语,像极了耳鬓厮磨,你都知道我是什么人了,还奢望我大方?
朝慕云:
再加一条,这个男人,有点不要脸,是个赖皮小狗。
跟这样的人交往,当然要藏一手,他方才也不是言无不尽,所有底牌亮完了
奇永年之死。他身上没有外伤,致命伤非常明显,就是右额侧撞在了石阶上,这点稍稍有些奇怪,我确定这是他杀,但凶手因何确定奇永年一定能这样撞死?为何奇永年刚好在那里脚滑摔倒,刚好面对石阶的方向,刚好撞破额头要害,且必能撞死?
这个过程充满了随机性,我猜凶手一定会有备用方案,且对整个过程演练数次,纯熟于心,凶手有办法引导奇永年站位,情绪,甚至能预判他接下来的行为。
招提寺凶案在查,大理寺官员就在附近,是个人都知道要谨慎行事,白日奇永年行为话语说明,为了避嫌,他一定不会到处走动,多生事端,没有原因,他不可能去往那个院子,他为什么去了?合理推断,是有人约他,他有不去不行的理由。什么人能约得动他?给出怎样的理由,才能打动他?他又为什么必须死?
对此,我还有一个新的猜测
朝慕云微倾身,对夜无垢说了两个字,引的后者瞳眸微顿。
若如此
金子的此前藏处,就很重要了。
朝慕云看着对方眼睛:所以现在,可以说了?破案与旁事不同,不可能一人扛下所有,需要团队协作。
夜无垢很满意他的表现,大方地点了点头:朝浩广,我让人问过了,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一张嘴只会说不知道,记忆模糊不清,什么都不知道。
朝慕云:你确定他所言为实?
夜无垢摇着玉骨扇,笑的温柔极了:我呢,有我的手段。
朝慕云感觉这个笑很有问题,手段二字,恐怕不能为外人道,但当晚朝浩广的确饮醉,记忆错乱也算正常。
他的上山之路
要么,有人为他大开方便之门,要么,就是他来的时间非常巧,有人为凶手大开方便之门,他趁这个时间到了黄氏院子,要么,是凶手想办法,引开了巡夜武僧,为自己下手方便,不料也方便了他
遂朝浩广这一路上去,寂静无声,杀完人,或者发现人死了,仓皇而逃,背影被人察觉。
夜无垢指尖转着扇子,漫不经心:你知道,我想寻的,是黄氏因果。
朝慕云颌首:若有所得,我必不藏私。
很好,夜无垢相当大方,你有何求,尽可道来。
朝慕云想了想,道:奇永年身死,刺客夜袭,诸事纷杂,不可拖延,还请腾出房间,我想提调问供一个人。
夜无垢颌首:好,允你。
朝慕云:烦请令人准备热茶。
夜无垢颌首:允你。
朝慕云:还有热粥软垫厚披风
夜无垢仿佛没听清:嗯?
朝慕云拳抵唇前,清咳一声:夜深寒寂,我身体不好,阁下应该不介意?
夜无垢收起玉骨扇,眸绽桃花,笑唇风流:当然。
少爷病秧子你在哪儿?
恰在此时,厚九泓终于找过来了。
刚好话也说完了,朝慕云转身,离开偏僻暗墙。
黑灯瞎火的,你躲这干什么?厚九泓上下打量他一番,被人欺负了?
朝慕云看向身边,大理寺少卿一派端正,玉骨扇被收了起来,不知放在何处,单手负在身后,一派端正肃穆,看起来威严极了,半点不掺假。
当然没有。除了帮忙掩饰,他好像说不出别的。除赌约所限,还有这男人身上散发的气质,他要说有假,估计别人反而会怀疑他有什么异心。
厚九泓最怕见官,看到巩直,赶紧行了个礼,避到朝慕云身边,声音低低:也是,人一朝廷命官,欺负你干嘛。
朝慕云:
微侧脸,就看到了夜无垢唇角上扬,非常善意的笑。
再看厚九泓,这位二当家还往他身边缩呢,生怕别人当官的看到他!
那什么,你这完事了么?夜深了,要不咱们先回院子?厚九泓不但不敢看当官的,还极力怂恿为他遮光挡影的病秧子走快点。
朝慕云:
你可是真没救了。
不行,回不去,我得问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