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遇?
这是在同他说,待下次相遇?
朝慕云走到崖边,垂眸下看,只见山风呼啸,看不到男人的脸,仿佛看到被撕下来扔在风中的□□,随后隐约间有一抹金色耀着阳光,覆在男人侧脸,大理寺少卿官衣解抛,男人身上紫袍翻开,红底滚滚,阳光下有看不清楚的金银纹路暗绣,明亮灼目,耀出山谷间唯一的色彩。
男人好似会驭风飞舞,充满无尽生命力,无拘无束,自在风流。
像一只破茧振翅的蝴蝶。
第29章 记住了,他是我的人
山谷云雾层叠, 时而阳光乍破,金色灿灿,时而云浪滚滚, 看不清它背后遮住的是阳光, 还是暗云。
朝慕云收起玉骨扇,眼睫微垂。
哪怕到了现在,案子完结,他都没有看到这玉骨扇主人的脸, 亦不知对方姓甚名谁,如今这短暂平和,不过是因为对方有了些意趣,说到底,对方仍然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与虎谋皮, 他以后当要更谨慎
一旦对方翻脸, 他要如何做, 才能完美应对?
还有这个案子,看起来可以结案,实则潜藏在背后的暗影并没有消失,不管怎么说, 他都算得罪了榴娘娘这个组织,对方会不会报复?眼下可还挂着一个朱槿刺客的暗杀单,这些刺客还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
还有身上的毒, 毒性几何,能不能解
诶病秧子你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传来, 远处厚九泓身影快速奔至, 一脸可找到你了怎么这么会藏的烦躁, 看了看山崖,忽然又警惕的拉住他,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你该不会想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病的这么厉害,看起来活不了多少日子,又欠了巨债,换他他也不想活了
朝慕云抖抖袖子,甩开他的手,嫌弃的样子就差白他一眼:没。
厚九泓明显不信:那你刚刚离悬崖
朝慕云抬眼看他,一双眸子黑极了:我说了,没有。
啧,这么不耐烦,脾气真坏。
那什么,我找你有正事,厚九泓看看左右,一脸神秘兮兮,就薛谈那搜来的东西,杀人匕首,还有他那个宝贝的不得了的笛子,两样东西上都雕有花纹,看起来不太一样,其实很相似,你说,那是不是都是榴娘娘团伙的东西?匕首用来防身杀人,笛子么,一吹不就能出声,会不会是什么联络暗号之类的?
朝慕云看得出来,厚九泓过来找他还真不是因为什么正事,可能就是出于担心,正事两个字,不过是遮掩尴尬的工具,但秘密这种事,越窥探,就越让人兴奋。
眼睑低垂,朝慕云回头看了崖边一眼。
厚九泓大殿被叫走,估计也是这个男人故意的,他想让他送,又不想别人参与,就让皂吏把厚九泓叫走了。
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应我一声啊。厚九泓在他眼前打响指。
哦,可能吧。朝慕云风轻云淡的往前走,不是你我该关注的事。
谁关注了,美的他们!
厚九泓走在朝慕云身侧,距离悬崖方向更近的位置,病秧子不会自杀,但路可是不长眼睛的,万一不小心崴了脚,摔死了怎么办?
你这病秧子坏心眼,早就知道我不是凶手,故意利用我是不是?
朝慕云姿态大大方方的,认了: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哪里明显了!
说到这个,厚九泓就生气,早早就不怀疑他了,那就当时跟他说实话啊,非得黑着肚皮算计他:你算计我帮你忙,算计我跑腿,还各种威胁我不准说出去,心肠坏透了!
朝慕云:可是我没有请别人帮忙。
厚九泓:啊?
朝慕云看他:难道这不是信任表现?
那别人你也够不着啊!厚九泓更气,我那天下山就不该碰到你!
更不该以刀挟,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算了,懒得跟你纠缠,终于走到平坦道路上,厚九泓道,我走了,跟你说一声,权做道别,你可记着,你还欠着我的债呢,好好活着,别随便作死。
朝慕云显然对作死两个字不太赞同,眸色深了一分:近来官府排查严格,不利于你发展活计,我建议你不若静待,可做些小生意。
厚九泓登时警惕:你什么意思?
又想算计什么了?反正案子完了闲的慌,逮着他欺负是不是!
朝慕云淡淡看了他一眼:招提寺发生命案,事涉官府从未知道的组织,还发生了刺客暗杀事件,影响恶劣,你猜接下来京城会不会加强管理,严查各种隐在暗里的组织?
黑风寨可是匪窝,有没有做过亏心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怕不怕被查?怕不怕对上官府?
都说了盗亦有道,我黑风寨劫富济贫,才不干丧良心的事
一句话还没说完,厚九泓突然意识到,病秧子敢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建议?
你方才说,做些小生意?
准备些本金,收购质量上佳的婚庆摆件等,朝慕云颌首,就七日内,一旦涨价立刻住手,收完卖于外地,只要不是京城都可以,或者暂时等一两个月,这些东西价格就会恢复,你可在京城原价卖出,挣个差价。
厚九泓摸下巴:可是我不会做生意
朝慕云:没让你做生意,让你鉴别真正有价值的高货,真正能保值,不易坏不易过时的好物,只管收购即可,来日亦不必辛苦跑商路,只要时机抓准,放出来,你至少能赚几倍的差价。
厚九泓狐疑:你说能赚就能赚?真的?
当然是真的。
榴娘娘这样的组织,朝慕云不信没有规模,经由殿前问供,起码在奇永年这里,采买聘礼等成亲必备之物,薛谈是坑了大钱的,既然自家组织卖这些东西,平时必有囤货,而如今榴娘娘被官府逮到小辫子,正在风口浪尖上,比较敏感,若头领聪明些,必会下达命令低调蛰伏。
组织可以蛰伏,库房里存的东西呢?
婚嫁用的东西可与别的不同,大多色彩鲜艳,有极强的时令流行性,有些甚至不用一年,几个月就不会有人要了,库存低价清是损失,但要是不清,可就全折手里了。
市面上专一功能的商品一多,价格必定会往下走,市场饱和,商人不作了,价格便会涨回来,毕竟婚嫁之事,家家都可能会遇到不是?
信不信由你。朝慕云率先转身,往前走去。
厚九泓有些纠结,心想病秧子肯定不能信,他又没做过商人,知道个屁,可又一想他那本事他要真想知道什么,什么知道不了?就自己现在能好好活着,都拜这病秧子所赐!
或许应该信?
踌躇半天,厚九泓跺了跺脚,管他娘的,干了!反正还是病秧子算计他,真要亏了,就从病秧子的契纸上扣!
你欠老子大了老子跟你讲!
看着前头病秧子身影,厚九泓更舍不得自己这契纸上的钱了,数目涨的他肝都颤,病秧子可真得好好活着!
本来案子完结,他打算立刻走,马不停蹄的走,跟寨子里兄弟们会合,可看着眼前弯弯绕绕,还有斜坡的青石路,他总觉得不安全,叹口气,追上病秧子
你倒是等等老子,虽说同你道了别,却也没有那么急,下山同路么,一起走。
朝慕云看了他一眼。
厚九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