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南肃的脸色阴沉下来,起身就向自己的院子大步走去。
挺好的。
有路尧在,他就不担心百米之内有暗哨,直接放宽心了说:那就悄悄点上熏香吧,帮上屏儿一把。六皇子沉迷酒色而亡,这可关系不到我南某人的头上,注意别让人发现,慢慢来,这可是个长期活儿。
路尧微微一笑:属下听令。
回到卧房后,南肃洗漱完,自己坐在了镜前拆发髻。
拆着拆着,头发中段打了一个结,他突然用齿梳大力一拽,竟拽得头皮都生疼,不由窝火地望向了镜中的公子。
其实,青渊男性是不蓄长发的。
并且按理说,他的五官应该要比中原人要深邃一些,可许是多年在帝都生活,他好像就连面貌都被同化了。
如今,他身上唯一的一个青渊印记,大概就是左耳垂上的那个小小耳洞了。
嗖
南肃猛地拉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根墨蓝穗子,将尖端扎进耳洞里。虽然耳洞自小时候就打了,可他还是怕它会长合,总是时不时就要戳两下,就像,他总是害怕自己忘记会忘记家在何方。
再抬眼望去时,镜中男人的耳垂已经挂上了那根墨蓝长穗半指长,由九十九根细蔚须制成,很像缩小版的灯笼下方的坠子。
他默然坐了一会儿后,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将穗子摘下来重新放好
皇帝可不愿意看见他戴这东西。
许是疲惫,南肃很快就睡了过去。
可没睡多久,忽听外面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响起,南肃被惊醒过来,开门一瞧,正见李医师扛着药箱往殿辰的院子跑去。
糟糕,不会路尧被发现了吧?
他承认自己有想逃避这个夜晚的心思,并刻意地不想管那边的动静,可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忽略了,便随意抓了件外袍就往过跑去。
殿辰的院子就和他的挨在一起,不然他也不能被惊醒,待急步赶到时,只见几个侍卫已经将殿辰从池塘里抬了出来。
腊月的天,池水是透骨的冰凉,男人只穿了一条亵裤,精瘦的上半身已冻得发青,每一块肌肉仿佛都在颤抖。
南肃怔怔地想:我靠,路尧你他妈究竟点了多少根迷香啊?老子是让你助兴,不是让你把人搞得跳池塘啊!
平顺着急忙慌地将毯子罩上殿辰的身,连忙招呼李医师往卧房去,谁还有空管其他?
男人则缓慢地睁开眼睛,目光似乎还有些迷蒙,却在看见南肃怔在原地的身影后,一瞬便清明过来。
温和,寡淡,波澜不惊,这就是殿辰这个男人给南肃的印象。
可南肃觉得自己似乎是出现了幻觉,因为他竟看见男人半边嘴角勾起,突然冲他露出一个邪恶笑容,那磕得嗒嗒作响的牙齿在黑暗里闪着冷白光
就仿佛在说,南肃,你他妈死定了!!
第二十八章 双向脱缰
确实是南肃的幻觉,因为下一刻殿辰就垂下眼眸,陷入了无意识的昏迷。
南肃只呆了半秒,便如火箭炮一般地跟着冲进卧房,一边哭喊,一边使劲地嗅里面的味道:天啊,六皇子你是怎么了?
熏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浓烈,只有一丝从他鼻尖略过,瞬间消散一空。
看来路尧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南肃稍稍安心了一些,进内室一打量,只见屏儿晕倒在锦绣大床上,衣服都还穿着,仅仅领口有些凌乱而已。
殿辰没动她?
南肃眉头一皱,只能让下人先送她回去。
李医师给殿辰把脉,眼睛凝重地来回转了几圈后,抬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平顺已被吓得六神无主:我不知道啊,我在旁边房间刚睡下,突然就听门被打开的声音,出去一瞧,六爷赤着上身,就直接跳进了池塘里。
李医师又看向南肃:皇妃,那您知道吗?
熏香一散,就再无证据,此刻就算天王老子来问,南肃也是不知道!
他登时扑跪在殿辰床边,无助地哭道:我也是听见响动才来的呀,能知道个什么?思来想去,或许是我安排的妾室六皇子不满意?哎呀,可就算再怎么不满意,跟我直说就是了,又何苦跟自己的身体怄气呢?
三言两语就交代完毕,顺带,还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李医师觉得这事儿有些悬乎,眉头皱起,却也未做质疑。
只是静默片刻后,他脸色突然一沉,翻起殿辰的眼皮看了看:坏事了!
坏事了?
南肃猛地抬起脸,反应过来后又匆匆低下,生怕别人看见自己的表情。
不一会儿,各类名贵药材流水般地送进厨房,再熬成汤汁端过来,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四处都弥漫着一股如临大敌的气氛
世子。
路尧终于露面了,在屋外轻唤了一声。
两人出去找了个僻静地后,南肃一把扣住路尧的手:到底什么个情况?那会儿不是殿辰自己将屏儿拉进去的吗,怎地后来又不肯要了?
说完才觉得自己有些急切,为免路尧误会,他又补充:我也是怕咱俩找错方向!
路尧十分缓慢地看向他:世子,六皇子不肯要屏儿,自然是因为屏儿不是他最想要的人。您知道那是什么熏香吧?在此之前,六皇子一直以为怀里的人是
南肃:
他的演技突然变得十分拙劣,尴尬地垂下眼眸,抬手将头发一把别到耳后,解释道:我可什么都没和他干过。
我知道。
路尧盯着他:因为他神智无知时,口中唤的也不是您。
南肃张了张嘴,猛地向路尧看去,整个人仿佛一樽被定住的雕像。远处有人在喊皇妃,一声接一声地递过来,他却忽然无心理会,只是僵硬地收紧了手指
好一会儿,他终于扬脸一笑:我先过去看看,回头再说。
殿辰的身子骨是真的弱,平时看着没什么事,可一旦被外界干扰,便是超出常人的几倍反噬。
之前南肃大冷天的裸奔一圈,屁事儿没有,可他走进内室时,却见殿辰躺在床上,脸色灰白,两眼紧闭,被病痛折磨得不停地大喘着
李医师吩咐下人一勺勺地将汤药往殿辰嗓子里灌,半晌才走过来跟南肃说:皇妃,您回去吧,后续我会好好为六皇子调养的。
南肃问:他没事了吗?
李医师叹息一声:怎么可能没事?只不过左右能活的,放心,我照料了六皇子七八年,知道他的情况,您不用太忧虑。
南肃微微一笑:无碍,我陪着他。
直到天明时分,忙乎了一夜的小院才沉寂下去。
所有人都退下了,只有南肃坐在床沿,盯着殿辰苍白的脸颊。
良久,他伸出手替男人将被汗打湿的鬓发拨开,指尖轻拂过男人刀削般的下颌骨。他的动作那般柔和,慢慢蜿蜒到喉结,锁骨,胸膛,然后
停在心脏位置。
原来,谁不是一匹脱缰野马?
南肃猛地用力压下去,殿辰昏迷中闷哼一声,剑眉轻轻拧在了一起:崽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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