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辰整个人已经懵了,两手怔怔地托着那团血糊糊的东西,一时竟有些神智无知。
啪!
忽然另一个大耳光反手抽来:剪啊
哦,殿辰站起身,一时抱孩子也不是,去拿泡在烈酒中的剪刀也不是,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后,终于将那不断啼哭的婴儿放下,转身大步去拿剪刀。
咔嚓!
轻轻的一声后,殿辰抬脸,凝重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顾桥也不知道了。
两人隔着一面黑纱大眼瞪小眼,中间放了个哇哇啼哭的婴儿,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哇哇哇~~
可能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硬是将昏迷的凌老太唤醒了,只听失血过多的老太太发出虚弱的一声:阿桥阿桥
黎明的霞光不知何时已然露出了,金色的晨曦落在凌乱的卧房里,从门口移到婴儿身上,将他的小脸照得无比清晰。
顾桥和凌老太都已虚脱得站不起来,村里的女眷也都受了惊,最终,给婴儿清洗的任务还是落在了殿辰身上。
除了他,也就只剩军营里那帮徒手撕人的糙汉子了。
温水哗哗流过,殿辰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放进盆里,他总觉得自己轻轻一碰,这小家伙的胳膊腿儿就会断掉,于是十分缓慢、非常缓慢
你再磨蹭,老娘还得让小松给你烧水!你愣什么,快洗啊!
凌老太的伤口被包扎好后,虽然脸色还十分苍白,说话却已经恢复了中气十足的模样。
殿辰冷冽地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襁褓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刻钟后,干干净净的宝宝被裹在了里面,凌老太还手法熟练地在外面捆了根小绳子,将宝宝捆得紧紧的,只能张着小嘴巴砸着。
顾桥已经因为力竭而昏睡过去了,凌老太想了想,将殿辰叫过来,恶声恶气地道:抱一抱!
殿辰的目光一直流连在那个白纱后的修长身影上,闻言扭过头来,沉默片刻后,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襁褓。
宝宝的眼睛还睁不开,只有两小条,鼻梁倒是很挺,可眉毛和头发都还很少,皮肤还是皱巴巴的。
说实话,殿辰觉得这小东西有点丑。
可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宝宝瞬间放声大哭起来,哇啊哇啊,小颤音哭得委屈巴巴的。
片刻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雾蒙蒙的瞳孔第一次打量着这个世界,好奇地眨巴间,就像葡萄一样黑亮漂亮
殿辰惊诧,好大的眼睛比葡萄还要大!
像极了
终于,好似有什么沉睡已久的记忆被唤醒了,回忆着一切的一切,殿辰一颗心剧烈狂跳,猛然抬眸看向那沉睡的修长身影,眼眶睁得发了红!
南肃,是你吧。
可是,你的手为什么是那个模样?
第六十四章 冷静一下
秋风萧索,落叶纷飞。
殿辰在凌家的院子里站了很久,冷风中,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沉重的呼吸轻轻落在空气里。
终于,他下了决心,冷声吩咐:蒋青,先请凌家老太太去喝喝茶。
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天杀的官兵们,你们要对我儿媳妇做什么
身后的破口大骂渐不可闻,殿辰仰头望天,原本清俊的脸上已然覆上一层疲劳的暗影,他还那么年轻,只不过二十四岁,眉眼间就有了几丝沧桑之感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殿辰轻轻掀开白纱帘,在床边坐下,只见小小的襁褓摆在枕头旁,宝宝打了个哈欠,小嘴嗫嚅着,吃饱后,就心满意足地依偎着那人睡了过去。
殿辰看了小家伙一会儿,嘴角的弧度不觉柔和了一些。
而在床榻正中央,新换的被子一直盖到了那人的胸口处,能看出他呼吸不是很平缓,仿佛就连在梦中也在承受着痛楚
缓缓地,一只修长的手将黑纱揭起。
这是下巴,削瘦的,线条分明,却失去了以前高高抬起时的放肆桀骜
这是嘴,唇形绝美,却仿佛有无数磨难在坠着那总是微微上翘的嘴角,扯得似乎不会再真正的笑了
这是脸颊,轮廓依旧立体,却已经瘦得不成形了,再没有帝都第一浪子的丰神俊朗
殿辰突然间是那样的害怕,因为他怕自己会不认得那双眼睛,可是,他又更怕自己认得那双眼睛
!
电光火石之间,一直昏睡的顾桥忽然惊醒,一把扯住殿辰的手。
身体接触的那一刻,恍若有大片的沧桑岁月从他们之间穿梭而过,顾桥心跳剧烈,拼着腹部残留的余痛,瞬间翻朝里睡,使殿辰的手停在了半空。
南肃。
这是个肯定句,不是疑问句,男人的手掌从后方按住他的肩膀,低沉地道:转过来。
即便隔着衣物,顾桥也能感受到男人指尖的冰凉。
刹那间,记忆里那温润如玉的六皇子终于和身后的清冷将军重叠在一处。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都那么耀眼,只是一个眼神就可夺人心魄,可顾桥惊慌垂眸间,却看见了自己的指甲盖,里面除了血迹,还有未来得及清洗的泥灰
他扒过了树皮,翻过了垃圾,甚至还捡过了被人啃过又踩过的果子。
如果他没有这样的一双手,也许,此刻他敢回过头笑道:殿辰,别来无恙。
将军。
顾桥镇定了一下心神: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口中的南肃是谁。
你确定?
如果我没猜错,南肃就是将军的娘子吧。
顾桥猛然制止了他揭开黑纱的动作,继续说道。
虽你俩已分离,可你到底还爱他不爱他呢?倘若不爱,为何要如此在意一个与他长得相似的人?倘若爱,那你更不该只是在此处对着一个陌生人倾诉思念,而应不顾一切的直接去见他,难道,将军不知道他住哪里吗?
殿辰陡然沉默下去。
我很感激你昨夜替我接生,可我是有丈夫的人。
顾桥总是如此,谎话越编越顺口:将军已经看光了我的身子,倘若再看全了我的长相,我丈夫的脸面置于何地?我会铭记于心你的恩德,往后也必定时常供奉观音,替将军祈福,但眼下,还请你离去吧
殿辰却抓住了一个漏洞:你为何会和我娘子同时生产?如此巧合?
顾桥反问:难道,只有将军的孩子才能在今日降生?
这顶高帽可是盖得好。
殿辰微微眯起眼睛,却终究没再说话。
感受到殿辰的无言以对后,顾桥缓缓松了紧锁的眉,轻出一口气。
但他没想到的是,如今的男人已然不是当初那个不争不抢、不言不辩的温润君子了,当他想得到一个答案时,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包括扒光别人妻子。
啊!
陡然一声惊呼后,顾桥半个削瘦肩头暴露在了空气中。
殿辰将他按住,熟练的两下就将他的两只手在背后反握,沉声说道:要学会在金陵生存,这还是你教我的道理,当然,如果南肃是你的话。那就让我看看
随着他的话语,顾桥上身的衣衫被一点点地扯开,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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