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去了,那是在他的地盘上
无妨。裴衍洲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在沈南冲听来却甚是嚣张。
他摸了摸下巴,再瞧着裴衍洲年轻的面孔,想着到底是年轻郎君,再沉稳还是难掩少年意气,不过让裴衍洲去西军营吃吃苦头,挫一挫身上的锐气倒也成免得他太过得意,不将自己这个义父放在眼里。
沈南冲这般想着,便也应下了裴衍洲之请,只是他到底是自己的义子,还是吩咐道:若是觉得在西军营遇到了什么事,莫要声张,只管悄悄来寻我。
张素听闻沈南冲让自己的义子带着人马归到西军营旗下时,面上呵呵笑着应下,心中却是牵肠百转,藏了冷笑,纵然沈南冲的义子是能攻二城的奇才到了西军营也只管叫他蹉跎!
然而张素以为自己拿捏了裴衍洲,可以任意磋磨于他,却不知道裴衍洲也在暗中蛰伏,只等着一个机会
沈南冲还以为自己的义子在西军营受着苦,却不知道就在裴衍洲去了西军营的两个月里,西军营已经大换血了。
这一日,沈南冲亲自前往姚府,商讨两家的儿女亲事。姚家在汾东亦是大户,姚将军在让二子入赘这件事上多少有些犹豫,好在姚夫人与姚仲青本人皆应下了这门亲事,两家坐下来一谈,便也谈拢了。
因是入赘,姚家不必下聘,也不愿接受沈家的聘礼,索性便直接拿着沈月溪和姚仲青的八字去合,只等合过八字以后便将婚期定下。
姚将军还想着再拖一拖,道:横竖沈太守也不急,不若等到二郎弱冠
姚仲青却是发了急,一个劲地给姚夫人使眼色,姚夫人掩嘴一笑,对着姚将军指了指姚仲青。
姚将军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都说女大不中留,怎么他这个儿子倒是比女儿更不中留?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改口道:朝局不定,还是早些把亲事定下的好。
两家说定以后,姚将军又与沈南冲说了几句悄悄话:你怎么把你那义子放到张素那里去了?
将他放到张素那里历练历练也好。沈南冲只笑了笑,没说是裴衍洲自己提出的。
姚将军却是一脸的担忧,比起沈南冲与张素的面和心不和,他与张素可以说是水火不容,裴衍洲虽只在他手下待过几个月,他却是十分看好裴衍洲,对沈南冲劝道:张素心胸狭窄,为人阴险,如今又将整个西军营迁到黎阳,是有意要疏远你。你这义子放在他的手里,白白招了罪,指不定还叫你们父子离心。他既能拿下两城,不管是不是借了你的兵都是个有本事的,不若让他带着那降来的五万人自立门户,再立一个军营。
沈南冲觉得姚将军说的有些道理,他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将他召回来。
左右裴衍洲在西军营待了两个月,也受了该受的苦了,如今将他招回,说不得他还要感谢自己这个义父,沈南冲如是想着。
姚将军亲自将沈南冲送到姚府门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姚府门外竟密密麻麻围了一层兵,两个人面色俱是一沉,沈南冲走上前问道:你们是哪个军营的?怎敢围了姚将军府?
层层的重兵之中,走出了一个书生装扮的长髯男子,他对着沈南冲与姚将军客气地行礼,道道:郎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沈太守为高堂,姚将军为主婚人而已。
沈南冲认得这人,这一位还是他给裴衍洲请的教书先生,当时裴衍洲去京城的时候还带着这人。
他的心愈发往下沉,冷冷说道:左先生说的话,我怎么就没有听明白。
左无问捋着长须,儒雅一笑:郎君正在沈府求娶沈娘子,要与沈太守亲上加亲,故而派我来亲自接沈太守回去。
第二十九章
对此一无所知的沈月溪正在沈府内等着沈南冲的归来。
娘子笑得这般甜蜜, 想来这姚家二郎甚得娘子的心。喜枝在一旁嬉笑着。
贫嘴。沈月溪笑盈盈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她瞧着正值青春年华的喜枝,想着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亦要为喜枝寻一门好亲事, 不叫喜枝再蹉跎岁月。
听得门外有声响,她眉梢带笑地站起身, 定是阿耶回来了,喜枝,我们去看看。
是喜枝捉狭地拖长着音, 惹得沈月溪面色一红,又作势要挠她痒痒。
两个小娘子嬉笑着便出了院子,直到见到门前的剑拔弩张。
沈月溪见到周伯领着府兵守在沈府门前,手颤了一下,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走上前问道:周伯,怎么回事?
她走上前时, 才看到那个站立在周伯对面的男子
压在眉眼上的朱雀盔遮住了他的高额,更显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冷漠而凶狠, 只一眼便叫人瑟瑟发抖。
阿兄?沈月溪迟疑地喊道, 明明是她极为熟悉的义兄, 她却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前世的初见,那时的叛军首领与如今的裴衍洲似乎越来越像了
裴衍洲手扶着长刀,直接将目光投向周伯背后的沈月溪, 他越过周伯,直接与沈月溪对上, 眸中是沉沉的暗色, 这般赤/裸裸的眼神更加沈月溪头皮发麻, 她不自觉地想要朝后退去。
然而,高出她一大截的男子却不允许她后退,一把拉住了她,他带着燥热的手握在她纤细的皓腕上,将她往他的方向带了带。
两个人之间不过相隔咫尺,沈月溪抬首只能看到裴衍洲轮廓分明的下颚,与微抿的薄唇,她略带紧张地说道:阿、阿兄,还请放开我。
裴衍洲的手指磨过她的手腕,俯身逼着她与他四目对视,那一双浅色眼眸里的暗潮翻涌叫沈月溪看得明明白白。
他很轻很淡地说道:沈月溪,你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的。
裴衍洲的声音沉沉,犹如兴国寺中的梵钟敲击出来的声响,低沉悦耳,不再是少年略带着沙哑的嗓音。
沈月溪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抓着自己的男子,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是在十年后的梁家还是在十年前的沈家,在这一刻她甚至怀疑自己从未重生,这些日子的欢快不过是黄粱美梦一场!
察觉到她眼中的惊惧,裴衍洲眉头紧锁,他以为这一世重来,他披着少年郎的模样,她不会再抗拒,到最后换来的依旧是她眼中的惧意。
他闭了闭眼眸,再睁开眼睛时,眼中的势在必得不再遮掩,他不会再眼睁睁看着别的男子执起她的手,这一世她只能是他的妻无论再来多少世,她都只能是他的!
阿月,他再次开了口,我已派人去接义父回来,你只要乖乖的,一个月后便是我们的成亲之日。
沈月溪那一双杏眼睁得更大,她的另一只手猛地就拍了上来,着急地喊道:你要对我阿耶做什么!裴衍洲,我阿耶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裴衍洲低头看向她那只拍打在自己身上的手,沈月溪的手心柔嫩,拍在他的甲胄上只一会儿便拍得通红,他身上并不觉得痛,只看着沈月溪那只手
他无奈地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听话便是,他既是我义父又是我岳父,我自然不会拿他怎么样。
他只用了一只手便牢牢箍住了沈月溪的一双手,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难以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气愤的小娘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只恨自己重生回来也没有跟着阿耶习武,此刻只能被裴衍洲像抓雀儿一般地抓在手掌里。
沈月溪气得杏眼氤氲,眼梢红晕,裴衍洲眸色中的沉沉墨色褪去了不少,哪怕是生气的模样,只要她是鲜活的,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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