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哥儿抿着唇怯生生地望了一眼刘员外,看着年轻衣着也富贵,他横下心想着先问问看吧,等发了工钱就能还上了。
还没等开口,刘员外就微笑道:冬哥儿不用紧张,这些药你先拿去,等有了银子在给我也不迟,我这儿还有大夫,一会儿跟你回家看看。
冬哥儿抬眸眼里都是惊喜,这屋里都是好人,身后的哥儿和他的相公看着也是良善了,刚才帮了他解围。
如今这掌柜的也赊了药,他鼻子一酸滚下几滴泪,冬哥模样好又瘦弱,此刻落泪的模样倒显得楚楚可怜。
刘员外敲着扇子不禁脱口而出:你别哭,我也去看看,快走吧。
冬哥抹抹泪小声儿道了谢就领着大夫大步出了药铺。
林兄也过去看看吧。刘员外掩饰地咳咳,反正你二人闲着无事。
李钰睨了一眼刘员外的背影趴在林时有耳边打趣:相公,我看刘员外这算英雄救美了。
小钰说得对。
西门巷子住的太多是衣食拮据的人,路过的人和冬哥儿一样穿着粗布衣裳行色匆匆地为了生计奔忙着。
冬哥儿领着众人刚进院门就听见破屋里几声撕心裂肺的喊声,紧接着响起了东西碎裂的声音。
不好!冬哥儿疾步向屋里跑去。
作者有话说:
冬哥儿有名有姓有背景,姐妹们知道啥意思吧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冬哥儿怎么这么爱哭
冬哥儿姓沈就出生在西门巷子里, 虽说日子过的不富裕,但爹娘感情不错,儿时一家三口相依着过日子也算是苦中作乐。
哪成想沈老爹为了多赚些银子给妻女, 跟着镇上人上山采药却被毒蛇咬了, 被人抬回来时身子都僵了但还有一口气。大夫给试了几种药,就这甘姜草有用, 把沈老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不过落下了病根儿,每隔几日就要发病一次, 整个人像发疯一般屋里的东西都被砸得稀巴烂, 逮到人就咬。
一开始一家人还能照顾着, 时间长了媳妇儿也受不了了, 趁着沈老爹带着冬哥儿出去时, 卷了家里的值钱物件跑了。
冬哥儿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对爹爹更是孝顺,干活养家和父亲相依为命,赚的银子都用来买药了。
沈老爹看着儿子越来越瘦,吃不好穿不好都是自己拖累的, 也想过狠下心来一了百了, 也不给冬哥儿添麻烦了。
他尝试过几次又被救了后, 冬哥儿不再哭闹了,直接抓了一把毒草摆在桌上, 面容沉静地说道:爹我知道你受苦了, 咱爷俩吃了这个草都能解脱了,你说行吗,咱们一起吃。
沈老爹吓坏了, 哆嗦着手把草抢了过来, 搂紧了儿子瘦弱的肩膀老泪纵横,爹错了,从今以后咱爷俩好好活!
他没了不要紧,实在不忍心让儿子陪自己走,儿子还没嫁人,还没过上好日子,怎么能白白送了命!
只是清醒时还好说,发病时才吓人,沈老爹每次都把自己的手绑起来,冬哥儿给他买回了药压制他的病。他为了省银子,每次都偷偷把一副药匀出一点儿,药效虽然没那么管用,但是自己咬咬牙坚持也能挺过去。
只是这次他干活累了一觉睡了过去,等醒来时眼睛通红脑子像针扎一样,手指痉挛着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把家里唯一的茶壶砸碎了正要砸桌子时,冬哥儿跑了进来焦急喊他,爹!我是冬哥儿,你好好看看我,儿子拿药回来了,您坐下来歇一会好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老爹怔愣着停了下来,眼睛也清明了一瞬,但脑子里混沌的刺痛一直刺激着他,让他想到破坏更多。
还没等动手,感觉后脖颈一阵刺痛,他在儿子担忧的目光中慢慢阖上了眼睛。
我爹晕过去了!冬哥儿带上哭腔问道:这可怎么办好!
出手的人正是林时有,眼下得首先制住沈老爹发疯,大夫才能近身诊病。
你们把病人放到床上躺好,我来瞧瞧。后头跟来的老大夫开了口,他是从县城里回家养老的,奈何诊病一辈子到老了也闲不住,没事就到刘员外的药铺当坐诊大夫。
今日有人来问甘姜草,他就知道估摸着是有人被毒蛇咬过留下病根儿了,那药难采附近的山上都没有,所以卖的贵了些。不过有一种药叫羊角根,鹿台山上就有,药效都是一样的,也是前几年县城里大夫发现的,正好现在派上了用场。
冬哥儿把大夫请过来,紧绷着身子等着消息。他的注意力都在大夫和爹的身上,自然忽略身后的客人。
李钰三人站在门口也不介意,刘员外盯着冬哥儿的方向,林时有环顾着整间屋子。
屋内和他们村里的房子差不了多少,唯一的茶具都被摔碎了,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桌子,但是其他地方收拾的整齐。里间有个小厨房。做饭用的零碎的物品都放在角落,能看得出来这家的主人是干净勤快的。
相公,冬哥儿家里和咱们家差不多,看样子日子过得紧吧。李钰朝米缸里努努嘴,都已经见底了。
林时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不仅是米缸,面袋子也快空了,之前围观的那些人说得没错,抓药钱就是一大笔支出,那个药铺老板也没良心还提价卖药,冬哥儿孝顺又能干,确实不容易。
这边两人正小声儿说着悄悄话,老大夫那边施完了针终于开了口,病人多年前中过蛇毒,在县城时我治过相同症状的汉子,中毒年头越多发病越频繁,用药的效果也大打折扣。
大夫您有什么办法吗,只要能救我爹,我做什么都行!冬哥儿指甲用力掐着手心,急地又要哭出来。
刘员外看到这一幕上前一步,大夫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用药方面不用担心,我有门路。
冬哥儿蓦地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感激,心想刘员外真是善人。
要想治这病得先去毒,我开一个方子,每日煎药按时服用,用这个药能暂时压制住毒性,等三个月后我在用羊角根入药,每三日喝一副药。老大夫拨了拨沈老爹的眼皮思索着说:你爹他中毒时间长,去毒自然也急不得,羊角根再服三个月,这毒就能去了大半了,以后只要定期服几副药就和常人无异了。
听老大夫说完,冬哥儿立马破涕为笑,直挺挺地给老大夫跪下了,多谢大夫救我爹!
你这孩子快起来!使不得!老大夫刚要去扶,他动作慢,刚伸出手刘员外已经把冬哥儿扶了起来,安慰道:这回你放心了吧,你爹有救了。
长这么大冬哥儿为了糊口累活体力活也干的不少,平时和一群汉子在一起干活也没觉得别扭。
但是此时胳膊被刘员外扶着,温热的手掌透过薄薄地袖子,好像身上都热了起来。
冬哥儿瞥了一眼刘员外的脸,不自在地动了动想抽回胳膊,倒是刘员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先一步把手松开了。
冬哥儿抿抿唇,才想起给爹抓药又是一笔大支出,他往常每月还赚不够一钱银子,沈老爹平日里五日喝一次药尚且供应不上,可老大夫开的方子每日都要喝药,这亏空从哪儿补上呢?再多干几份活儿试试呢?
大夫,这药钱一副多少银子啊?冬哥儿低着头硬着头皮问道:我手头缺银子,怕是不够每日抓药的,能不能先赊给我几副,等我赚了钱马上就还!
老大夫看了刘员外一眼慢悠悠地说:用我的方子每月二钱银子足够了。
二钱银子?冬哥儿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心也沉了下去,果然比之前还贵了一些,但是能治好爹多少钱他都得努力去筹。
刘员外站在一旁没出声儿,这个家里一看就知道是困顿的,面前的哥儿虽然模样不错,但是腕骨突出,身上也没几两肉,巴掌大的小脸也有些蜡黄,一看就是吃不好的,每月二钱银子肯定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