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信你
孔昙偏头看着他,苦笑道:他也是我三弟啊,我怎么会不顾他的死活。也罢,你我兄弟间信任已经消失殆尽,确实到了该散伙的时候了。
凌青壁被他这话戳得心口疼,恼火道: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
外面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有人敲门,聂云汉的声音在外响了起来:孔兄,凌二哥,是我。
别得了便宜卖乖了。孔昙冷淡道,进来吧。
聂云汉推开门,和卓应闲一起进了厢房。
见孔昙瘫在凌青壁怀里,聂云汉连忙作揖,十分虚伪地道歉:万不得已出此下策,请孔兄见谅。
凌青壁指着聂云汉的鼻子,龇牙咧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卓应闲看他仍旧不爽,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指什么指?
孔昙哼了一声:你帮他们的时候没想到会这样么?
聂云汉佯装意外:呀,凌二哥,你穿帮了?孔兄你可别怪他,这事儿赖我,是我逼他的。凌二哥心软,一不小心就答应我了,都是我的错!
凌青壁:
我他娘的这交的什么朋友?!
孔昙看着聂云汉:另外两个呢?
在楼下守着。聂云汉笑道,方才我们出来才知道,原来你只是让那小院的人看管我们,并没告诉你其他手下,他们见了我们几个还挺热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段展眉吵着要见你,被你拒绝了?孔兄还没想通么?
孔昙指尖一弹,将那短箭弹向聂云汉,只可惜力道不够,还没到对方跟前便掉在了地上。
事已至此,你们占尽先机,连我这二弟也倒向你那一边,就别说这种废话了。孔昙淡淡道,但是没有我,段展眉未必会动手,你们得想想怎么办才好。
聂云汉拉过身边绣墩,扶着卓应闲坐下,自己坐在旁边:我也跟门房打听了,廖管事大约一个时辰之前骑马出门,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跟哈沁那边接上了头,正等着配合段展眉的计划。现在他段展眉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的两个兄弟已经跟了过去,必能探听到这计划背后的安排,现在咱们明处暗处都有人,万事俱备,孔兄仍是不肯配合?
孔昙想了想,向聂云汉伸手:解药拿来。
凌青壁喜道:大哥你同意了?
他们先给解药,以示诚意。孔昙斜乜着聂云汉。
卓应闲皱了皱眉,拉住聂云汉的胳膊:不行。
聂云汉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放心。
凌青壁哭笑不得:你们几个能不能干脆利索一点?明明目的是一致的,何必在这内耗?你们搞谋略的简直绕得人脑子疼!
孔昙盯着聂云汉:目的是一致的,方法却不一致,这是我的原则,自然不能屈服。
既然孔兄如此固执,那我也没别的办法。聂云汉站起身道,只能扒你衣服了。
凌青壁瞪大眼睛:为什么?
聂云汉走到他们近前,半蹲下道:其实我也担心孔兄安危,并不打算非逼你去,想找人假扮你的模样。段展眉今日见了你的穿着,便只好借你外袍一用,另外再从你下属中找个与你身形相仿的,辛苦凌二哥帮忙易容成你的模样。
说到这里,他突地停顿了一下,促狭地笑了:只不过凌二哥这次须得细心点,可别再把什么痣啊痦子啊什么的点错地方,被人看出来就不好了。
凌青壁不禁讶异:什么意思?
我家八岁小儿都看出来了!
提到这个,凌青壁这才想起来,那日与卓应闲狭路相逢时,是游萧率先叫破了他的身份。
那孩子不仅能看得出我易容,还能识破我没易容时的真面目?凌青壁不免咋舌。
聂云汉此刻又一副慈悲的样子,安慰道:没事,我们都着过他的道。
事不宜迟,还是辛苦凌二当家尽快准备吧。卓应闲不爽他俩互相逗贫,只想着快点结束这最后一件事,好尽快安排苗笙和游萧离开五陵渡。
万一夜长梦多,最后被段展眉发觉苗笙没死,到时不知道又会多生多少事端。
凌青壁也知不好再耽搁,转身看向孔昙:大哥,我
孔昙脸上并无怒意,平淡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你。
心中虽有歉意,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回头,凌青壁认为自己做得没错,便也不再解释,动手去解孔昙的外袍。
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有手下敲了敲门,喊道:大当家,属下有事急报!
孔昙浑身无力,任凭凌青壁摆弄,此刻抬了抬眼皮:进来!
那手下推门进房,见凌青壁正在脱孔昙的衣服,而聂云汉和卓应闲在旁安坐静观,不禁心中一骇。
但他也不敢多问,低下头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方才外面来了个骑马的人,丢下这个物件,说要交给你。他还留了一句话,道如果雷老三不够分量,加上这名女子,看看够不够打动孔先生的心。
聂云汉见他拿的是个卷轴,便接过来打开看了:是幅女子的画像。
卓应闲凑过去看,见画上的确画的是名女子:笔法凌乱,应该画得比较匆忙这难道是锦岚?不过这锦岚是韩三爷的相好,为什么拿她来威胁孔先生?
凌青壁小心翼翼抬动孔昙的手脚,生怕不小心折了他,只道:开什么玩笑,我和大哥根本不知道三弟还有相好。不过今日左横秋着人来通知我锦岚的事,我也派人去那彭员外的别院查探了一番,并无人居住,或许是被人掳走了,但此事怎么会与大哥有关系。
聂云汉把画轴转过去对着他们:我们不认得,你们看呢?
孔昙原本意兴阑珊,被软筋散弄得昏昏欲睡,这会儿极为艰难地抬起头,看到那画中人,神色顿时变得凌厉,瞳孔骤缩!
凌青壁见孔昙神色不对,也转过去看,诧异道:这是雪凰?不可能!
聂云汉一听雪凰二字,也十分惊讶,将画轴转过来反复打量。
卓应闲见他分明是知道这个人的,不禁问道:雪凰是谁?
便是孔兄昔日同袍。
聂云汉见正主在前,也不好多说,卓应闲何等聪慧,联系先前之事,又见这雪凰是名貌美女子,便已揣测得差不多。
孔昙挣扎着想要坐正,沉声道:把画像拿来给我看!
凌青壁从聂云汉手中抢过,递到孔昙面前。
孔昙已经无力抬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画上的人,眼圈发红,嘴唇颤抖道:聂云汉,给我解药我与你们同去!
还不等聂云汉反应,凌青壁先急了:大哥,这不可能是雪凰!你知道她已经死了!我觉得方才聂兄说得也有道理,你还是别去了,找个人假扮就行,他们没见过你,定然认不出
我要去!孔昙厉声打断他,眼底情绪奔涌,一双眸子黑得发沉,我得亲眼看看。
凌青壁深知孔昙又臭又硬的性子,便也不再多劝,向聂云汉使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