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应闲在险些喘不上气的时候才被放开,聂云汉看着他更加红润的面庞,促狭道:这样。
嘁,还以为有什么有什么新鲜的呢。卓应闲不服气,微微气喘道。
那人一边把他搓扁揉圆,还一边在他耳际轻声道:那样
强烈的刺激顿时令卓应闲觉得腿软,不由自主瘫在了聂云汉的怀里,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接着他便被对方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在榻上。
然后对方给他盖上了被子,在他额头一吻:好生睡吧。
卓应闲双眼迷蒙,情潮未褪,他瞅了聂云汉一眼,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人把自己当粽子似地牢牢裹着,活活把他裹出一身汗来。
不对啊,不是这样那样吗?
没了?
难道他是真的不懂?
等等,主动权不是在自己手里吗?什么时候任他摆布了?!
聂云汉闭着眼,下巴抵在卓应闲的前额,卓应闲仰头看他,见对方睫毛细细密密,微微颤着,蜜色的皮肤也似乎有些绯红,只是烛火阴影下并看不太清。
卓应闲便向上一耸身,用额头去触碰了他的脸颊,果然滚烫,但又没到发烧的程度。
汉哥
聂云汉听这一声唤,顿时浑身紧绷。
他不敢睁眼,哑声道:你身上还有伤,别瞎折腾。
刚定情不久,简直如胶似漆,偏偏总是不合时宜,大风浪里搅着,就连喘息也只得一瞬,不能恣意,只能忍。
聂云汉在心里叹了口气,百忍成金吧。
卓应闲见他这副样子,也没再强求,再闹腾就显得自己欲求不满似的,没劲。
他原本确实只是想逗聂云汉,喜欢看平日里厚脸皮的汉子突然羞赧,觉得有趣,但接二连三都是被人推拒,心里难免隐隐有些不快。
与进了五陵渡之后的冒险相比,这几日在船上的日子确实如神仙般逍遥,每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又不便练剑,卓应闲担心自己腰围见长,下船后剑法退步,步法沉重那可怎么办才好。
闲散的生活他不陌生,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他几乎不曾享受过。
初见聂云汉的时候,这人便坦诚自己是断袖,还说谁要是跟了他,他必定将人捧在手心里护着。现在想到这话,卓应闲觉得对方果然没有半句虚言。
此前聂云汉便处处护着自己,连倒水都不让他动手,现在在船上,生活方面真的是无微不至。
不在意别人目光,顿顿饭都给卓应闲开小灶,说是要将他养胖点,免得抱在怀里硌手;冰鉴里镇着的西瓜,每人发了半个,聂云汉便把他俩那块的最甜的红心留给卓应闲,自己吃剩下的;整理房间、清洗衣物也不用家丁,自己亲自来做,不让卓应闲动一根手指头;知道卓应闲爱干净,可背上伤痕不便碰水,便每日都替他擦身换药,帮他洗头发,连洗脚水都亲自打来,若不是卓应闲竭力阻止,这人定能做出帮他洗脚的事儿来。
他的宠,都融于各种琐碎的生活杂事,似乎都不着痕迹,但又处处都是痕迹。
可过日子不就是这样么,没有大风大浪,只有小事磋磨,若能持之以恒,已是爱意笃深。
但同为男子,卓应闲不觉得自己多么需要被照顾,也想照顾聂云汉,可偏偏莫名其妙地总是被对方说服,稀里糊涂全都听了他的。
此人对自己爱意深沉卓应闲自然感觉得到,可转了一圈回来,聂云汉不太与自己亲近,确实让他觉得有些疑惑。
喜欢一个人,不是就想与对方亲热的吗?
卓应闲觉得自己原先一点也不粘人,也并不喜欢与人肢体触碰,可对聂云汉就不一样,可对方为什么总是对自己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明明自己哪里也不差啊!
接连五日的航行,熟悉这条路的船夫说明日下午即可抵达,眼看平静无波的日子快要结束,赤蚺众人心里都有点提不起兴致来。
没人喜欢打打杀杀,对他们这些习惯了刀头舔血的人来说,更渴望过平淡甚至枯燥的生活。
晚上聂云汉没单给卓应闲开小灶,跟大家一起在中厅吃饭,还喝了点酒,算是下船之前最后的聚餐。
饭桌上每个人情绪都不怎么高,戴雁声本来话也不多,没说几句,盯着面前的碗目光放空;万里风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有着遮不住的惆怅;向羽书喝得脸红扑扑的,趴在桌上快睡着了;左横秋手里握着酒壶,自斟自饮,喝了好几壶。
这酒是绿绮琴的梅花酿,只余一点库存,游萧让人搬来,留了一些给孔昙,剩下的全装上了赤蚺的这条船。
卓应闲喜欢这个味道,忍不住多喝了几壶,这酒度数不高,也不伤身,聂云汉便没有阻拦。
聂云汉看了眼左横秋的耳朵,见纱布已经拆掉,问道:左哥,耳朵恢复得怎样?
唔,差不多好了。左横秋点上烟袋,抽了口,轻描淡写地说道。
聂云汉最担心的是他的耳朵,毕竟这是左横秋最引以为傲的技能,听对方这么说,也不疑有他,便道:那就好。
说罢他也给自己斟满了酒,举起来向大伙儿道:到了归梁府,想必就能追查到哈沁真正的目的,越接近真相,也就会越危险,我聂云汉别无所求,只想着能平平安安带大家离开,在此先敬各位一杯,请大家紧要关头勿保全功,保命最重要。
戴雁声听了这话,微微勾了勾嘴角:这话你自己先做到再说吧。
聂云汉饮尽杯中酒,看了身旁卓应闲一眼:我心里已有牵挂,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拼命。我们本为复仇而来,但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只能将家国安危置于私仇之前,毕竟我们赤蚺是大曜的兵,即便皇帝负我等,我等也不能负国
向羽书听了这话,突然坐直了身子,端起酒杯在桌面上狠狠磕了一下,吼道:赤蚺永不负国!
他喊完豪言壮语,却见没有人附和,其他人都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你们怎么不说啊?向羽书挠挠头,有点尴尬。
卓应闲在一旁看着,多少明白聂云汉他们是怎么回事。出生入死无数次,向羽书那种少年人的热血和激情早就消失于无形,现在支撑他们继续涉险的,无非是一颗忠心罢了。
少年的热度在血里,卷起袖子说干就干,显得斗志昂扬;年长的人热度在心里,即便下定决心,也要运筹帷幄,就不免看起来有点萎靡拖拉,不够提气。
但说起来,聂云汉等人也不过二十五六,只是经历太过丰富,才显得少年老成。
他见了这场景,也不想让向羽书失落,便又倒了一杯酒,先是一笑,随即严肃起来,同样将酒杯桌上一磕,先是一笑,沉声吼道:赤蚺永不负国!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大声把心里话喊出来之后,今晚那压抑到极端的气氛倒是顿时消弭于无形。
万里风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老娘绝不会放过那些独峪狗贼!这次不远千里从南边追他们到西边,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往后再不敢生觊觎大曜之心!
戴雁声伸出手去,轻轻从她发上拂过:国仇家恨,一并算清。
对!一并算清!左横秋笑道,什么公仇私仇的,根本就是一回事!
聂云汉敲了敲桌子:干完这一仗,咱们跟老皇帝就两清了,之后咱也跟孔大哥他们一样,找个地方隐居,过清净日子去!所以你们都得给我活着,听见了吗?
其余几人纷纷挥手嘘他:吁这不废话么!
我也想过了,凭什么我们赤蚺要一马当先冲在最前边,就凭咱们几个人,能对付得了阿格楞和哈沁吗?咱们再强,跟他们人数多的正面相击,也是以卵击石。聂云汉也有些微醺,借着酒意他苦笑道,再不敢逞英雄了,我也想留下一条命,跟我阿闲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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