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正堂,宋鸣冲坐在堂下的扶手椅上,手肘撑着扶手,手指抵着额头,听完了下属的汇报,面色不露端倪。
下属不知道宋鸣冲在想些什么,战战兢兢道:大人要不要加大力度搜城?左横秋受伤了,应当也不难找。
知道把他救走的那人是谁么?
这个
那人单枪匹马,在你们一群人眼皮子底下,能那么迅速救走左横秋,听你们描述的身手,再联系我在五陵渡的见闻,我只能想到那几个。宋鸣冲意味深长道,看来他是旗帜鲜明跟我対立了。
他这话说得很像自言自语,下属瞅了瞅他的表情,不知道那几个和他都指的是谁,但也不敢问。
宋鸣冲不知想了什么,片刻后才回头看向下属:城中该怎么搜查就怎么搜查,不用特意去寻他,反正有戴雁声和万里风在,不愁他们送不上门来。
是!下属拱手道,那向羽书呢?也要抓回来一并收监么?
宋鸣冲摸着胡子道:不用,就让他蒙在鼓里吧,让他们都蒙在鼓里。灵翅虽好用,但没有默契,対聂云汉和左横秋来说,向羽书是唯一的出口。如果聂云汉能回到城里,那孩子就派上用场了。
下属俯身道:遵命!
清晨,小院儿里阳光普照,鸟语花香,秦落羽正把刚洗好的衣服往晾衣绳上挂,明明一幅岁月静好的美好画面,也是向羽书向往的生活,可他推门出来看到这一切,并没有觉得惬意舒畅,依旧一脸苦大仇深。
相公,这几天你都提不起精神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秦落羽拎着桶走到他面前,关心道。
向羽书摇了摇头,勉强一笑:没事。
那就好。秦落羽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笑盈盈道,其实你这两天能在家陪我,我真的很高兴。
向羽书轻抚着她的头发:以后我会尽量多陪你。你有空的话,不如想想打算去哪里生活,等这边的事儿了了,我就带你去那处定居。
好啊!我一定好好想!
不知什么鸟儿如此善解人意,这个当口上清脆地叫了起来,声音婉转动听,像是给他们奏乐助兴。
向羽书走到院子里,四下张望,没看见鸟儿的踪迹,只看到屋顶上那个熟悉的衙役。
秦落羽拉住向羽书的手:相公,你在找什么?
方才的鸟叫得挺挺好听的,我想看看是什么鸟。向羽书原本想说挺特别,却不知道什么缘故改了口。
噢,这鸟我见过,特别漂亮,但是怕人,人一走近就飞走,它的叫声确实很好听。秦落羽笑道,相公要是觉得闷,不如我弹琵琶给你听?
向羽书想了想:也好,你惦记你的琵琶那么久,一定早就手痒了吧?
哪有若是总不练琴,会生疏的。你去石桌那边坐着等我吧,我去拿琴。
片刻后,秦落羽抱着琵琶过来,跟向羽书面対面地坐着。
她拨了两下弦,蹙眉道:许久不弹,弦松了,我调一调。
向羽书手撑在石桌上,托着腮看她:不急。
秦落羽垂着脸,纤细修长的手指调试琴弦,时不时拨动几下,发出单调的声音,这声音倒也不难听,脆生生的,像首极为简单的曲子。
向羽书无意间撩起眼皮,望向屋顶上那个衙役,见他站直了身子,向某处张望,眉间微蹙。
大哥,怎么了?向羽书冲他喊道,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了么?
衙役过了片刻才扭回头,看向他道:没什么,我看错了。
向羽书点点头:辛苦了。
秦落羽总算调好了琴弦,不好意思地看了向羽书一眼:调好了,我开始弹了。
只弹么?向羽书笑着调侃,若是想唱,我也可以听,只不过就没有打赏了。
秦落羽羞红了脸:自家相公,要什么打赏你想听什么,我便唱什么就是了。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地逗闷子,秦落羽弹了几曲,又唱了几曲,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大半,太阳也升到了正上空,温度和阳光都变得灼人了。
相公,你饿了吧?我去准备午饭。秦落羽见向羽书轻轻点头,便放下琴,去了一侧厨房。
她一走,向羽书顿时觉得意兴阑珊,打算回房间里待着,谁知起身没走两步,便听见了左横秋的鸦哨声,当即精神一震。
他也本能地看向屋顶上的衙役,发现対方并没注意,心想左横秋应是易了容,或许穿了衙役制服来的,便松了一口气,仔细听那哨声所传递的消息。
左横秋大致告诉了他戴雁声与万里风被抓的事,但也让他放心,表示两人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寻到合适机会定会把他们救出来;也告诉了他凌青壁等人来帮忙的事,让向羽书安心待着,有事定会来找他。
向羽书没拿哨子,便随口吹了两下口哨以示回应,心情也肉眼可见地好了一些,脚步轻快地往屋里走。
刚走到门口,手按住门板的时候,他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幕画面:那是在红旆峰中,他们几个按住了与关平野私下传递讯息的几人,那时対方所用的鸟叫声,似乎与方才他听到的鸟叫、也就是秦落羽口中的漂亮鸟儿的叫声如出一辙!
大家用的密语不同,所以当时他们并听不出传递的讯息是什么,但既然是密语,就有规律。
鸟叫声,调弦声,规律。
一直想要回自己的琴,屋顶上衙役奇怪的神色,突如其来的表演。
向羽书像是想到了什么,脸唰地白了。
第174章 纠结
自从聂云汉和卓应闲到了这营地之中, 云虚子的生活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吃的东西不仅花样繁多,而且味道也好,除了三餐, 还有糖水、养生的汤羹, 老道士感觉自己一天到晚这嘴巴就没闲着过。
这一天天调理得好, 身体状态也很快恢复,咳嗽好了很多, 更有心情打趣卓应闲。
这日见对方端了润燥的芝麻木耳羹过来,云虚子便道:这是谁做的?你还是你那情哥哥?
那天卓应闲虽然安抚过,但并没有起到很大的效果, 聂云汉接连几日仍旧闷闷不乐,可见关山之事对他打击有多大。
几日来他明显少言寡语,除了到厨房里躲着做东西,就是一个人坐在台阶处发愣。卓应闲想去陪陪他, 却总成了自己一个人叭叭说个不停,而聂云汉依旧保持沉默。
说多了卓应闲也觉得无趣,况且那些道理翻来覆去地讲, 怎么听都觉得是纸上谈兵,说得自己都腻了, 便也住了嘴,陪他一起发愣。
聂云汉也知道卓应闲是有心安慰自己,总是挤出笑容说他没事, 只是需要好好想一想。
他确实是在想着什么,没去找关山, 也没去找关平野,或许这对黑心父子也觉得该给他时间, 故而也没有主动来找他。
至于哈沁,就从来没出现过。
卓应闲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浮躁得不得了,恨不能拿起拂雪,带上师父与聂云汉杀将出去,也好过在这山里被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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