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坐在一根粗树枝上,面对面。
“您方才说有事就是在这坐着吗?”李湛然没在反讽,他很认真的在问。
“看这个。”张常寂一手指向大树挨着的宅院。
李湛然往所指处谛视。这是座大院,他们所在处比院墙高一截,应该能看清宅院大概布局才对,可现在乍眼看去整个宅院乌漆嘛黑,半点光都透不进去。他念叨:“好黑啊,什么也看不清。”
张常寂“嗯”了声。
“宅子有问题?”李湛然推测。记得这里他们逛过,大白日里这条街凄凄惨惨,除了他两外地人,再无其他人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常寂欣慰颔首道:“宅子大门挂锁,屋檐长草,里面估计很长时间没住人。而且宅子散出的气十分蹊跷,大概是宅子出问题,里头的人全搬走了。连周围人也对这里避之不及。”
“那,里面……会是什么。”李湛然咽下口腔内疯狂分泌出的唾液,心理打鼓。大概猜到会是什么,人开始紧张了。
“谁知道呢。”耸完肩,张常寂悠闲依靠到树干上,双手枕在后脑勺。
李湛然不解,“不进去吗?”
张常寂悠闲道:“子时再进。”
未到他们定下的子时,有一穿灰服蒙面的男人偷摸来到大宅门前摸起那把锁。
“师父来人了。”李湛然悄声提醒。
张常寂眄了眼,接着打盹,“不用管,等到子时。”
李湛然便换了个方向,面朝宅子大门那头瞧瞧那人到底想干嘛。
灰衣人先到宅门口呆了半会,左右张望后转入另一侧拐角消失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子时还有三刻钟。等待中李湛然忽然问道:“师父您是什么门派呀?”
张常寂半睁开一只眼,哼笑道:“现在才问。”而后懒洋洋得,“从前是上清派。”
“从前?”李湛然不解。
张常寂依然笑呵呵的,“我擅自脱离门派四年半,他们有没有把我除名就不知道喽。”这会他坐正身子,“你可想好了,真拜我为师,指不定哪天发现我无门无派,纯纯一散修。”
李湛然无所谓耸耸肩,“为什么会后悔,我不在意这些。”
张常寂单手抵在下巴上,似乎在思考什么。李湛然又问,“拜师该做些什么?”
张常寂默了默,眼色暗暗的不晓得在想些什么。见李湛然疑惑看着自己,恢复方才悠悠然的状态,“要做很多。你真拜我为师,在这儿做不了全套的,你也没钱,身上的钱还是我给的,买礼就算了。”他摆摆手,“简化一些,拜礼敬茶就可以了。”
听完这些,李湛然眸子闪了闪,嘴角微勾。
张常寂道:“说个事,我们年纪差的不大,咱们私下没必要用敬称。要是有外人在,你想怎么喊,随你。”
李湛然摸了摸脸颊,犹豫过后道:“那我该怎么称呼您——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喊名字呗。我叫张常寂,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张常寂一副不在乎。
“哦——”李湛然一下适应不了,“我姓李,叫湛然,字初明。”
张常寂极快的应道,“嗯。以后叫你小湛。”
“不再问问别的事情吗?”李湛然试探道。
张常寂反问,“问什么?有什么要问的?你愿意说,我就听着,你不愿意说,我不会多问一个字。同样我也是想说就会说,不想说便不说。”
李湛然碰碰鼻尖,憋了会道:“常寂哥为什么会做道士。”
回应他的是突然的沉默。李湛然心里做好张常寂不回答的准备,没觉得失落,自己调整了下坐姿,静静等子时的到来。
“我不应该做道士。”他突然开口,语调干涩。顿了顿,莫名来了句,“有钱就是好,想买什么就能买到什么。”
李湛然原本背对宅院高墙。这会侧首看向张常寂。那张脸隐没在黑影中,瞧不真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子时到,两人一同跃入宅院高墙,落地后李湛然一顿夸常寂哥身轻如燕,身手了得。
宅院里头比在外头看来要平常些,浑浊中隐隐能分辨出檐角与枝叶的细碎轮廓。
“先前那个人也进来了吧?”李湛然心里绷了跟弦,说话不大有底气。
“小偷偷东西不会花很长时间。”随着说话声,张常寂摘下三片叶子丢到地面,摸出火折子吹亮蹲下来查看,而后再次择下三片重复方才的动作。
现下黢黑,李湛然一块蹲下来问:“师父您在……噢,常寂哥你在干嘛?”
“算东西。”收起火折子,张常寂起身拍拍手,“找找看有没有池子或者大量储存水的地方。”
李湛然战战兢兢,“那东西在水里!。”
张常寂道:“算出来是跟大量的水沾边。”
李湛然心神不宁,“好……好……”
“……”张常寂默了默,“很怕吗?”他心想,打白毛僵尸的时候不见他这样。
李湛然左右张望:“没有,没有啊……”可他语气分明很惶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常寂无奈叹了口气,“不怕为什么抓我手臂抓那么紧。”
“我不知道。”李湛然松开抓住张常寂的那只手臂,身子依然紧贴在张常寂边上。他真怕边上会猛然窜出什么让他意外的恐怖东西。“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心底冷冷慌慌的喘不上气。”
张常寂思索了会,往李湛然手里塞了样东西。
“净心符。估摸这边的厉物修到一定程度,你没护身的东西,受影响了。”
“净心符……”李湛然看不清手中的符被折成了什么样子,以食指沿着符折好的线条来回划动,“真的好很多诶!”
宅子漆黑,张常寂两人沿路摸黑按照算出来的卦象终于找到有大量水源的地方。
卦象所指之处是正北方,那是一处小庭院,内有两座小池,中间隔了座四角亭和一条可三人并肩而行的石道。
净心符贴在怀内,李湛然不再怯怯诺诺,自告奋勇去到张常寂算出来的位置从里头拖出来个人。当然他这么勇,也是途中张常寂说了卦象算出来的是活物。
人已然晕死过去,头扎在水里,半个身子挂在石道上,若不是李湛然和张常寂来到这,晚些铁定要憋死。
李湛然瞧了又瞧,实在看不清,猜测道:“就是那个小偷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常寂在小偷身上摸了一通,嘟囔着,“奇怪。”他什么也没摸着。一个小偷进到别人的宅子里那么久,什么也没拿,还晕死在池边……
李湛然问:“怎么办,先把人搬出去吗?”
张常寂来这并非救人,可问题摆在这,不解决的话,可能会引来更大的问题。
“先挪出去。”
确认周边没情况,一人架起小偷一边的胳膊原路返回到之前的院墙下。李湛然接着一点透进来的光目送张常寂夹人跃上墙,自己搓搓手贴上墙根站立,四处张望。
一息间而已,身边立马有重物落地声。
“常寂哥?”李湛然试探喊道。以张常寂的身手不至于弄出这么大动静。
“是我。”昏死过去的小偷被毫不怜惜地丢到地上,张常寂算是轻松了些,喘了口大气,“巡兵过来了。”自己险些当巡兵的面跳出去。
“怎么办,等巡兵过去再……”李湛然莫名焦躁。这会儿肯定不能把人挪出去。
张常寂背起箱笼,“不能再浪费时间。”明摆着不管那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李湛然心下踌躇,“不太好吧。”
张常寂无所谓道:“你陪他好啦。”说完便走。
李湛然才不乐意,“啊,师父……唔唔……常寂哥等等我!”
重回原先的小庭院,张常寂持符点燃。
浓浓暮色中,一簇橘色火焰弯曲流动。纸符散为灰烬全都飘向同一方。
李湛然惊奇道:“这是什么用处。”
“找鬼。结界里用不了罗盘,更没法算位置,只能用符一点一点定位。”张常寂心里头肉疼的很,刚补不久的符纸看来是存不住了。过会平淡道,“小偷身上什么都没有,很可能进来没一会就遇到那玩意儿。”
李湛然道:“人没事,代表那个鬼没恶意咯!”
前一张符纸烧完,他们走到一处廊下,张常寂接着点燃一张,继续跟随灰烬飘动的方向寻去。他回道:“不一定,可能单纯失去兴趣。另一种是恶趣味,故意把人脑袋往水里凑,慢慢淹死。”
“我有些好奇。”李湛然左右张望,“什么样的人死后会变成这样的鬼?先前在山上遇见的红衣女鬼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死前怀怨怀恨之人,意外死亡之人,这两类最容易受怨恨和执念影响变成厉鬼。”
“唔……”李湛然短短应下。
张常寂专心盯着飘出去的灰烬,未察觉李湛然的沉默。他继续说:“光是靠怨气执念还不够,鬼也得修炼,有香和祭品就吃香和祭品,没有的话,找比自己弱的鬼吃。”
“鬼吃鬼?”李湛然诧异,“要是……”话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张常寂往前走,乜了眼侧后方,“是什么。”
“亲,亲人……如果是相互认识的人因为一些原因死在家中,变成鬼,他们会像你说的那样,去吃对方吗?”李湛然焦急追问,“他们会不会困在死去的地方。我看书上写的地鬼离不开自己死掉的地方。”
张常寂蹙了蹙眉头,仍解说道:“如果有执念,记的时间会更长久。”他顿了顿,“死后地府会派人扮成他们最想见的人来接,愿不愿意走全看自身意愿。会不会互噬,照样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闻言,李湛然脚步渐缓,而后继续追赶上去。
符灰引他们七转八拐,经过一处转角,穿过月洞门,便是此处了。张常寂抖落沾染在衣袖上的灰尘,透过夜幕打量眼前矮墙,应该就是这了。
“我也上去。”李湛然双手贴上石墙。他边上有几座中等高的假山,上去很容易,不过他不清楚事态严重度,打声招呼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你。”张常寂的声音远远飘来,想来已经上了矮墙。
李湛然爬上后隔空抓了几下,抓住张常寂的衣角晃晃悠悠站起,嘴里嘀咕,“好黑啊。”
下一刻,空中骤亮,墙内情景一闪而逝。
李湛然惊呼,“什么东西出去了?!”
“太黑了,扔个烟花看眼。”张常寂道,“右边斜上方墙角下有只无头鬼,瞅见了没。”
“无,无头鬼。”李湛然第一回听说没有脑袋的鬼。
张常寂干脆点起火折子,“过去看看。”
李湛然磕磕绊绊跟在后面,时不时伸出脖子望向张常寂原先所指的方位。
两人没走到预定的位置便停下,无头鬼贴着墙蹭到了他们脚下。
“他看不见也听不着。”李湛然安心很多,同时生出疑惑,“宅子的结界是他弄的?”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常寂没立即回答,手举火折子俯下身仔细瞧了又瞧。
火折子离无头鬼不算近,微弱的热气却引起无头鬼强烈的反应,带着一身怒气,紧握双拳不间断地砸向墙壁。
墙没动静,倒是周边刮起阴冷大风。
他们赶忙跳下墙。
李湛然:“常寂哥我们是不是找错了。”
张常寂笃定道:“看来宅里不只一只鬼。”说罢,他抬手掐算,可惜并没算出什么来。
李湛然:“有吗?”
张常寂摇摇头,“没看出来。”他面色愈发惕厉,环顾眼前窄小的范围,“肯定不止一只,估计是藏起来了。”
李湛然没由得头皮发麻,“常寂哥我有种感觉。”
张常寂追问:“什么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感觉~嘻嘻……”
“?!刚刚有听见什么没?”李湛然心头一颤,身子唰一下从头冷到脚尖。
张常寂扫了眼周边,催促道:“你先说什么感觉。”
李湛然咽了口唾液,“我有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
“嘻嘻……”
“常寂哥是你在笑吗?”李湛然抱住胳膊u,只觉得周边阴冷一颤。净心符也没作用了。
张常寂沉着不乱,边看向四周边回道:“你看我像是发出这种声音的人吗?”
“嘻嘻嘻……又多了两个玩具,以后的日子不会发闷了。”冷幽幽的声音凭空飘出,“像不像得细细瞧了才知道呢。”
话音落下,连续亮起好几盏漂浮着的红灯笼。红灯笼起初聚拢在一块,等分散开后,声音的主人终于露面。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件破损的暗红大衫,布料名贵,光照之处泛出丝丝光泽,露出细致的暗纹,宛若夜间由几盏灯照亮的水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向上看,金冠下压了面喜帕,红帕下露出半张妆容精致的阴柔脸庞,就是肤色煞白了些。
轻飘飘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们想当我的玩具,还是当我鬼郎君喜宴上的宾客。”
张常寂换了张笑颜,拱拱手道:“恭喜恭喜,既然来了,当然得喝杯喜酒。”
对方弯了弯唇角,折过身,从月洞门上飘走。
李湛然扯扯张常寂的衣服,眉目紧蹙,双唇紧闭,眸子乱飘,像是在问:真的要去啊。
张常寂仰了仰下巴,“来都来了。”走了几步,顿足。道:“后悔了没?若是后悔拜我为师,现在反悔来得及。”
“我不后悔!”李湛然挺直腰身急忙道。他贴在张常寂身边,证明自己的决心不假不假。
张常寂无奈抿了下嘴角,心想:真难甩掉———跟狗皮膏药一样。
宅子随人走过,亮起一盏接一盏的红灯笼,整座宅子笼罩在红烛火之中,不晓得从外往里看会不会显现出来。
这红叫人透不上来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落座在一堆纸人中央,目送鬼郎君飘至最前方。伴随乐声牵上红衣装扮的纸人的手,眼眸深情,指尖缓缓摩挲对方的手背。
李湛然拎起一只油渍渍的肥美鸡腿,悄咪咪问道:“常寂哥你能看出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说罢,他禁不住吞咽下分泌出的唾液。
张常寂瞄了眼说:“树杈子变得。”
“这盘呢?”李湛然不死心托起一盘口水鸡。
张常寂笑呵呵的问:“想吃啊。”
李湛然回笑道:“太逼真了,有点忍不住。”
张常寂嘴角勾起,“一盘稀烂的蛤蟆肉,吃吧。”
李湛然把盘子扔远,搓搓手凑过去问:“哥这里蛮诡异的,鬼郎君带我们来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让我们喝喜酒?”
“看情况。”张常寂拿起酒杯,假装抿了口,“先观察,再预判。”
李湛然点点头,缩回脑袋。他担心自己动作会引起鬼郎君注意,只敢慢慢小幅度转动脖子,眼睛上下左右滴溜的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周纸人各种姿势,除去围坐在圆桌旁的,鬼郎君两侧各站三四人,其他的三三两两摆在不同位置,显得厅堂拥挤。
叫人在意的是厅堂正中红底大字画上,铅粉写了半个喜。
“常寂哥快看。”李湛然指向由鬼郎君牵住的纸人以及身侧的纸人,“鬼郎君右手边上的那几个纸人比其他纸人做的更精致。五官画的跟真人一样,刚进来我还以为多了几只鬼。还有衣服,那几个穿的都是活人的衣服,别的纸人衣服全是画上去的。”
张常寂眯起眼,想再看仔细点,奈何厅堂红艳艳的,有些东西眼下无法断定,便回道:“特意做区分,一定有什么缘故。”
突然间,李湛然脑子闪过一道灵光,恍然道:“有没有可能,穿活人衣服的纸人是鬼郎君生前认识且记得最深的人。新郎官纸人边上的纸人,我猜是是家丁。”想到此处,不慎理解,“如果新郎官和这几个家丁都还活着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做成纸人,还描绘的那么逼真。是为了当替身吗?”
“答案你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张常寂端起酒杯忽然站起身,往鬼郎君走去。
李湛然吃了一惊,小声呼唤,“常寂哥,你,你要去干什么啊?”
张常寂腾出一只手,扭到身后,打了个手势。
李湛然左右顾盼,没法了,硬着头皮跟上去,走到一半,折回来,带上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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