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去见夫君。
提着裙摆,一路快速走着莲步,迫不及待似的。
到了夫君的清雅居,见有小厮守着月门,她也没硬闯,只站在月门处,翘首以盼。
守门小厮面面相觑。
自家世子爷才回京都,虽是爱慕者无数,可也没见谁如此大胆直接,竟跑到世子别苑外来了。
苏念安安安静静的等着,唇角微弯。
夫君说过,他定会凯旋归来,带她尝遍京都美食,教她骑射,带她习武,还给她打造了一把长剑。
可惜了,上辈子,她终是没等来长剑出鞘的一天。
这时,傅时厉正款步往外走。
他目光所及之处,自是瞧见了一个小娘子,不过,他只是眉心轻蹙,仿佛丝毫不当回事。
身侧的琢玉惊讶了,将军,昨日那砸你的小娘子来了。
傅时厉不言不语。
裴石问,你怎知道是昨日砸将军的那个小娘子?
琢玉如实说,长得像个仙女儿似的,谁又会记不住,难道你没记住?
裴石笑了笑,倒是记忆深刻。
傅时厉身后两名心腹你一言我一语,他步子微顿,给了两人眼神警告。
琢玉和裴石当即不说话了。
此刻,苏念安正直勾勾的看着院中长身玉立的高大男子,她对着男子眨眨眼,又随即咧嘴一笑。
笑意灿漫,像极了四月仲春花开。
像是面对故人,如此熟稔亲切。
一张小脸,明媚稚嫩,叫人见而不忘。
傅时厉的眉心拧得更深。
他继续对这娇俏的小娘子视而不见,径直往院外走。
而就在两人的身子就要错过时,苏念安伸手试图碰触傅时厉。
可傅时厉何许人也?
岂会允许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娘子挨近他?
他第一反应就是避让开。
然而,他许是太高估了小娘子的体格,他一个侧身,那小娘子的身子就往一边倾倒过去。
原本,傅时厉可以抓住她,但他却未动作,脑子不知怎么的,顿了一下。
恰在这时,苏念安为了稳住身子,手无意识抓住了傅时厉的腰封,她跌倒的同时,也拽下了那条嵌墨玉的腰带。
蓦然,空气都凝固了。
琢玉睁大了眼,!!这位小娘子,昨日才砸了他家将军,今日又扒将军腰带?
意欲何为?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太师府派来的刺客么?
苏太师那个老东西,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裴石也僵了,讲道理,谁又能想到将军一回到京都,腰带也会保不住?这可真是世风日下啊!
苏念安也万没想到,她倒是没真的摔着,手里的腰带下一刻就被傅时厉抽了回去,男人面不改色,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系好,再一看时,仿佛腰带从未掉过。
苏念安爬站了起来,在傅时厉面前站立,模样有些呆,像只犯了错的鹌鹑。
她揪着垂在胸前的一撮头发,眨眨眼,我若说方才并非有意,傅世子你能信么?
傅时厉眸色清冷,系好腰封之时,一手朝后,一手置于腹部,眸中无温,苏五娘子,请自重。
丢一下,他迈开腿离开。
琢玉与裴石随即跟上去。
苏念安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夫君非但不记得她,对她印象也不甚好了
不对!他刚才喊她苏五娘子,他知道她是谁了!
苏念安激动之余,站在小径上扬着嗓子,大喊,傅世子,你要记住我呀,我是苏家的五娘子!
傅时厉脚一顿,但下一刻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
琢玉耸了耸肩,憋着笑意,将军一回京都就被小娘子盯上了,以后还得了。他早就说嘛,将军这容貌太招惹人了,瞧把人家小娘子勾成什么样儿了。
裴石却说,不可大意,或许真是太师府的计策也说不定,你去把苏五娘子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以免真的祸害了咱们将军。
琢玉真想大笑两声,但碍于将军/淫/威,只能忍着,就一个小娘子而已,能有多大坏心思呢。
裴石,让你去就去!少废话!
傅时厉全程未置一言,仿佛压根不把方才的变故当回事。但行走之余,一只手下意识的护着腰带。
作者有话说:
苏念安:是哇,我哪有什么坏心思?
第五章
琢玉与裴石二人,与傅时厉一块长大,是他的左膀右臂。
这些年一起出生入死,虽是主仆关系,但胜过手足。
裴石虽平日里不苟言笑,时刻端着,很配合自家将军冷峻无温的表情,但此刻,还是没绷住,走到半路噗嗤笑出声来。
噗、噗
琢玉见他也崩了,张嘴大笑,哈哈哈
他们家将军七岁去军营,十岁杀敌,可令小儿啼哭,让敌军闻风丧胆,战神这个称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的。
可一回都城,就接连两日被同一个小娘子骚/扰,真叫人忍不住幸灾乐祸。
小娘子都是水做的,打不得,骂不得,尤其是他们家将军还是个君子,更是不可能与小娘子斤斤计较,唯有避之不及。
将军啊将军,你也有今日!
琢玉与裴石憋笑之际,傅时厉驻足,转过身来,过分严肃的俊脸清冷无温。
换做是此前,他一个眼神,就能让所有部下禁言。
可这会子,琢玉与裴石刚刚才勉强憋住,这又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
然后,他们的主子却还是毫无表情。
小片刻过后,琢玉与裴石逐渐收敛放/荡不已的狂笑,站直了身子,被傅时厉盯得头皮发麻。
傅时厉语气无温,这大夏天也挡不住这朵高岭之花的冷漠,笑够了么?
琢玉与裴石再不敢继续造次,可一想到那天仙一样的小娘子盯上了自家将军,他二人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回将军,末将笑够了!
傅时厉沉着一张脸,笑够了就自行去领军棍。
琢玉、裴石二人无话可说,方才的确是没控制住,昂首道:是,将军!
傅时厉转身继续往前走。
琢玉和裴石对视了一眼,虽然马上就要去领军棍,但还是神采奕奕。
*
老太妃所居的春暖阁,是宸王府的一块风水宝地。
先帝驾崩之后,老太妃就搬来了宸王府,与儿子同住。
此时,春暖阁倒是热闹,几位公子与郡主皆在。
傅时厉是原配王妃所生,在傅时厉七岁那年,变故重发,他外租家犯欺君之罪,阖族被诛,其母被牵连其中,一夜暴毙。
事发之时,年仅七岁的傅时厉就在外租家中,宸王并没有派人去接他,是老太妃单枪匹马把孙子带走,不然,只怕早已命归西天。
自此,傅时厉性情大变。
当然了,此乃后话。
如今的宸王妃是续弦,是雍州季家嫡女,生育两子一女,二公子傅仲,三公子傅凌,以及郡主傅婉。
季氏母凭子贵,虽是容貌不及原配,但仗着生育了三个子嗣,在宸王府地位甚重。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傅时厉这个嫡长孙再无任何希望,大抵会死在军营。
可谁又能知道,他会绝地翻盘,这十多年屡立奇功,就连宣帝也大肆褒赞。
他能保住宸王府世子的身份,纯粹是靠着自己拼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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