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冲冠一怒为红颜
初冬多雨,江南依山傍水,气候湿润,连日小雨缠绵,雾气氤氲。
龙渊外,一守门老头发现不远处躺着个昏迷的白衣青年,慌忙伸手探了青年鼻息,松口气,拍拍青年脸颊,叫道:“哥儿,哥儿——醒醒——”
这青年气度不凡,衣衫不整,想必是哪家公子喝醉了误闯禁地,还好只是在门口,若是醉后进入龙渊,这么白净的小哥,顷刻殒命,实在可惜。老头儿心中感叹。
善若水微微蹙眉,耳边盘桓杂音,头痛欲裂,他勉力睁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惊喜的老脸。
他猛然惊醒,起身,急急望向龙渊方向。
寂静山谷,白雾缭绕,细雨中分外宁静。
善若水心道不好,龙渊里的妖兽若是出了龙渊,为祸苍生,天下必要乱了。他转念一想,妖兽百年潜伏龙渊不出,定是不能出。如此想来,悬着的心方安定。
他谢过看门老头,又将随身玉佩作为谢礼赠送,老头白得了宝玉,喜不自胜,将油纸伞硬塞在善若水手中,嘱咐几句,才准他离开。
善若水一身白衣,气质出尘,他撑伞漫步雨中,如诗如画。
那夜与妖龙一战,他后半截全不记得,昏迷前他应是受了重伤,可如今身体完好,血脉强健,别说伤,就连旧年沉疴也不见半点踪迹。
他心知碧血灵芝为妖物,这只是短暂的,等碧血灵芝离体之日,他还能剩下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善若水仰头望天,银丝编织细雨成密网,仿佛命运,笼罩世人,无一幸免。
他突然有些害怕,他原也是惜命的。
可若是让他在自己性命与萧羽凤性命中择一,他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当初的错,是天意弄人,是命运劫难,那就,让他,完了此劫。
碧血灵芝已经成熟,他只要将碧血灵芝交给萧羽凤,萧羽凤就会放他自由了。善若水嘴角一哂,他想为庆祝自由而笑,可笑着笑着,眼眶却微微红了。
他扔了伞,在雨中缓步而行,雨点淅淅沥沥打在他面颊上,他倒是有闲情逸致,回想回想自己的这笑话般的一生。
山雀扑棱翅膀飞入树枝里避雨,积水叮咚敲在水潭里。
善若水出生贵重,为红袖宫长老的长子,自幼根骨极佳,天赋异禀,他十五岁便在红袖宫阖宫弟子演武中夺魁,自此成为红袖宫最闪耀的新秀,无人不盛赞,连宫主苏红袖也道善若水定会名扬天下,光大红袖宫,建立一番基业。
那时人人看好的后起之秀,少年才俊,后来受尽磋磨折辱,堕入雪域,成了影主。红袖宫向来视影卫为牛马草芥,影主又是个什么东西?善若水背负此名,便是大长老永远的污点。
善若水想起爹爹,他娘早殁,他爹又与他不亲近,父子缘分淡薄,可善若水叛宫之后,也正是大长老断臂谢罪以求保独子一命。有些人真奇怪,明明心底在乎得不行,却不知如何表达,白白辜负了多少情义与岁月,又追悔莫及。
他细数心底在乎之人,数来数去,也只有萧羽凤一人而已。
他想,他真是个薄情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善若水朝着惊鸿阁的方向,独自走在雨中,衣衫尽湿,像只湿漉漉的水鬼,一步步走向黄泉。
陡然,湿气中蒸腾浓烈杀气,一阵冷风挟剑意掠过,刺向善若水周身大穴。
善若水长身屹立,一步不避,周身内劲震开剑气,随着雾气水波般散开,善若水指尖凝聚雨滴弹出,携裹内劲的雨滴如钢珠暗器一般迅疾刺穿肉身,一条黑影无声倒下。
善若水抬掌,他周身方圆三寸,莹润雨滴凝固悬垂在半空,每一颗,皆是杀人利器。
数十条黑影鬼魅般无声落下,将善若水围在中央。
他们年轻面孔肃穆,黑衣黑面罩,黑衣右肩处是刺眼的红袖宫宫徽。
善若水被红袖宫通缉了,他来不及错愕,又一道人影掠过,蓝衣公子,望姬月。
“水师弟,你未通报而悄然离宫,少主大怒,现命抓你回去。”望姬月并不相信善若水会逃,可上命难为,他真切道,“你若有何隐情,现在可告诉我,我会转达给少主。”
“未……未通报?”善若水愕然。
“赵总管和你屋里的小丫头口径一致,说你失踪逃跑……”望姬月心知此事有鬼,可少主本就不信任善若水,善若水凭借口舌之辩,不可能取信少主,他沉思片刻,“那个叫小蔓的丫头定有问题,水师弟,你先跟我回去,在少主面前再辩;雪域刑罚繁多,不怕撬不开一个小姑娘的嘴。”
善若水心思一转已明白,他这个当口若真是冠上“逃跑”之罪,那便是等同于“弑主”。他养护碧血灵芝身份敏感,此时逃跑,不正是明摆着报复,想置萧羽凤于死地麽。
他冷笑一声:“这有何好辩的?左不过欲加之罪,惊鸿阁是萧祁凌的地盘,我怎能辩得过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穷途末路,萧祁凌还不肯放过他,当真歹毒至极!
逃跑?真是好借口,主人的信任向来比冰还薄,萧祁凌竟敢以此挑拨。善若水内心掀起滔天之怒,萧祁凌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水师弟,你不可胡来!”望姬月见形势不对,忙劝道,“少主是明辨是非之人,你先同我回去,否则,你就真成了红袖宫的叛徒。”
“回,我自然要回去。但见主人之前,我还有事要做!”善若水冰冷道,随即他骤然出手,一掌拍出,内劲排山倒海,悬垂水珠成了杀人利器,疾射四周,黑衣影卫纷纷抵挡,血雾从他们体内爆开,血腥在雨中格外浓厚。
众人来不及呼痛,更强的内劲爆裂开,许多人被甩飞出去,霸道内劲如狂风暴雨抵抗无力,望姬月亦被推出一丈,半空几个闪转腾挪才勉强稳稳落地。
雨中,已无善若水身影。
他真如同水鬼一般,消散无踪。
望姬月震惊,水师弟内修竟然到达了如此地步?随即一股危机涌上心头,他道:“不妙!速回惊鸿阁!阁主有难!快去飞鸽通知惊鸿阁!提防善若水!保护阁主!”
一影卫领命而去。
望姬月带着残余影卫,快马加鞭回赶。
无涯峰,惊鸿阁,双华居,萧祁凌寝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里,院中大乱,侍女大叫起来,侍卫手持火把寒刃警惕围着闯入的白衣青年。
善若水从外院一步步踏入内院,无一人可挡,一群人虎视眈眈拿着刀剑围着,却无一人可靠近,稍近身,便被强大气流撞击出去,身体还未坠地,凌厉气刃扫过,血气爆出,死状惨烈。
所有侍卫如同见鬼一般的看着善若水一步步前进,他们颤抖着一步步后退,胆战心惊。
浓厚威压如实质般压在每个人脊骨上,压得他们踹不过气来。
动怒的善若水。
萧祁凌披了件狐毛滚边的白色斗篷,长身立在门口,静静看浑身杀气的善若水步步逼近。
一盏橘色宫灯悬在上头,柔和灯光笼罩萧祁凌俊朗又冰冷的面容,投下一片暗影。
数十个黑衣影卫挡在萧祁凌身前,满眼敌意望着善若水,蠢蠢欲动。
两人,隔着数十个侍卫,对视。
善若水掌下内劲大涨,风鼓动吹拂他衣袖,风中是刺骨寒意,他冷冷盯着萧祁凌,开口:“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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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峰,惊鸿阁,双华居,萧祁凌寝居。
萧祁凌长身立在宫灯之下,俊逸非凡的面容宛若天神无欲无情,他颇不屑望着善若水,嗤笑:“你是红袖宫的叛徒,有何资格放肆。”
院中的风愈发凌厉了。
善若水上前一步,陡然伸手拍出一掌,挡在前头的两影卫被浩瀚内力震开,气流虎啸龙吟疾扑萧祁凌,萧祁凌侧头避过霸道掌风,掌风轰然拍在木柱上,印下深深凹痕。
善若水再抬手,掌下妖力充盈,寒风凛冽,他淡淡威胁,“下一掌,就是你的首级,你避不开。”
影卫们更加谨慎,密不透风保护阁主,同时虎目露凶光死死紧盯善若水。
萧祁凌嘴角一哂,皮笑肉不笑:“先杀我,再杀凤弟,你的仇恨与野心从未消失,终是露出本来面目。”
“搬弄是非,一派胡言!我从未对主人动过不轨之心!”善若水心下恼怒,他正要说什么,萧祁凌突然击掌两下,吩咐:“把那侍婢带过来。”
很快有人将小蔓拉扯过来,扔在众人跟前。
小蔓手脚带着镣铐,神色疲惫至极,但未受磋磨,身上也无伤痕。她低头不肯看善若水,垂下眼,小心翼翼的呼吸。
“小蔓,如今善若水就在你面前,你若敢有半句虚言,我会对你用刑。”萧祁凌肃容厉声道,“将善若水逃跑之事从实道来,看看他有何说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威压扑面,小蔓小小的身子害怕颤抖,她蜷缩成一小团,咬着唇,可怜兮兮,像极了屋里那株多病娇弱的兰花。她年岁小,禁不住吓唬,眼中含泪,低头哽咽道:“前几日,善公子说……说去采花……然后……然后……”她颤颤巍巍,磕磕巴巴,被吓唬得带了哭腔,“然后他当晚未归,第二日也未归,我只好……告知赵总管此事……”
善若水冷冷看面前闹剧,他相信是萧祁凌收买了小蔓,否则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怎敢信口雌黄,怎会有如此心思?
他冷笑一声:“萧祁凌,贼喊捉贼的把戏可有趣?你的大戏还是留在主人面前唱吧。”他抬步走向小蔓,一旁侍从警惕盯着他,萧祁凌挥退侍卫,嘲讽道:“你做了什么心里没数麽?这么小的女娃儿,平白无故冤枉你去?”
善若水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走到小蔓身边蹲下,他能明显感觉到小蔓颤抖得更厉害了,铁链撞击出刺耳声响,小蔓瑟缩着挪动,企图远离善若水。
“小蔓。”善若水嗓音低沉温柔,不急不躁,他坚定道,“你别怕,告诉我,我那日有没有让你去通报……我是不是私逃出去的?”
他与小蔓相处日短,小蔓像极了他幼时,外表腼腆安静,内心富饶单纯。
小蔓不肯看善若水的眼,剧烈颤抖。
“小蔓,你如果撒谎,会害死我。”善若水继续道,“你希望我死麽?我死了……屋子里的兰花,也会相继枯萎呢。”
小蔓依旧不肯看善若水,小姑娘咬着嘴巴,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年岁小,不会伪装与控制情绪,没过多久,小蔓竟忍不住大哭起来。
善若水扫一眼萧祁凌,萧祁凌也淡淡望着面前一幕,不为所动,亦无半分阻止之意。
善若水觉得事出有异。
小蔓抱着膝盖哭得很伤心,声音小小的像受伤的小动物,善若水心下一动,他轻轻拍了拍小蔓后背,小蔓扑到他怀中,脑袋埋在他肩头,眼泪如水一般,小姑娘哭着说:“我不想……我不想你死……可是……可是我好恨……好恨你……”小蔓哭得双眼通红,她伸手搂住善若水的脖子,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我不想你死……你死了……就没人照顾兰花,也没人教小蔓养花了……公子……你为什么要杀我爹爹……你为何要杀死爹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小小一只,哭得撕心裂肺的,也不敢放肆大声,只是搂紧善若水的脖子。
“我——小蔓……”善若水听到最后一句,心下大惊,顿时明白过来,他拿出丝帕轻轻拭去小蔓的眼泪鼻涕,小姑娘眼睛通红,噙满泪水,她还是不敢看善若水,只是低头啜泣。
“你,是从红袖宫来的?”善若水温声问。
小蔓点点脑袋,小身板一抖一抖的,显然伤心至极。
当年的红袖宫之乱,善若水斩了数百宫人,血水能洗刷干净,仇恨却深深埋下。
一个十岁的女娃,善良,腼腆,害羞,怀着怎样的恨意,才能做出这种事。
善若水一时无语,他拍了拍小蔓后背,企图安抚她,可到底也不知如何安抚,只能道一句,“抱歉。”
小蔓哭的更伤心了。善若水杀了她爹爹,她娘抑郁而终,她应该恨死了善若水,可她那时候太小,她已经不记得爹爹和娘亲模样了。
从没有人对她这样耐心和温柔,那些嬷嬷们以为她有吃有穿就够了,她真的很喜欢善若水。
“呵。”萧祁凌不愿再看,冷笑一声,“把这女婢带下去审讯,让她吐出实情。”
马上有侍卫上前粗暴拉开小蔓,小蔓恋恋不舍善若水,又害怕又胆怯。
“你害死了她爹,如今又要害死她,也算是斩草除根了。”萧祁凌暗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善若水起身,直视萧祁凌:“你积点德吧,她才十岁!”他心乱如麻,小蔓区区婢女,若是落下构陷之罪,难逃一死。
他所剩时日不多,又何必拉个无辜可怜的女娃陪葬?
善若水心中极快衡量,凛然道,“我愿担下此罪,是我未禀告主人私自下山,我自会向主人请罪。萧祁凌,你要开出何种条件。”
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萧祁凌眼里掠过一丝幽暗微光,他打量一眼小蔓,目光又落回善若水脸上,缓缓开口,一字一顿:“一命换一命。”
善若水震惊。
萧祁凌摆手,所有影卫避退三舍,院中只余二人。
月光清幽,风中有梅花清香。
萧祁凌欺身靠近善若水,两人距离近在咫尺。
“你和黛梨之事,碧血灵芝之事,我都很清楚,好一个痴心人。”他低声道,嗓音冷酷又讽刺,一字一句敲击善若水耳膜,“七日之内,献上碧血灵芝,服下白砂,杀了黛梨,永远消失。”
善若水呼吸有些困难,手脚冰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砂,箭木汁液提炼之毒药,服用后,三日必死,死状惨烈。
他突然想起那日萧羽凤一时兴起,问他什么是爱。
他答,生当与君相决别,免教生死作相思,爱是奉献与受苦。
善若水决然道:“好。”
“你所做的一切,凤弟永远不会知道;你的罪,永远赎不清;你背叛了红袖宫,伤害了凤弟,早就该死。”萧祁凌不再掩饰,厌恶扫他一眼,转身回房,他走了几步,对不远处的影卫吩咐,“拿下善若水。”
影卫领命,几道黑影掠过,围住善若水,善若水没有反抗,任由人制服。
“你。”萧祁凌指了小蔓,小蔓被推上前。
萧祁凌手指抚过小蔓下巴,像是抚摸一颗完美的棋子,他手指按在小蔓唇间:“不准哭,明日,你若说错一个字,你和善若水都得死。”
小蔓通红的眼睛惊恐望着萧祁凌。
夜更深了,乌云蔽月,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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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北风,夜里窸窸窣窣飘起雪来。
翌日,苍山负雪,明烛天南。山中万物覆盖于皑皑白雪之下,大地银装素裹,冰清玉洁。
一大早,四五个仆婢执帚扫雪,将棠华居的院子扫出一条小径。
几个年幼小婢在门口嬉戏打闹,不怕冷的还堆了大雪人,戴上毡帽围上披风,有趣得紧。
初雪洋洋洒洒,涤荡万物,人间就这么活泼快乐起来。
萧羽凤今朝早起,推开绮窗正见两红衣婢女互相洒雪玩闹,院子里一株古老红梅一夜盛放,红瓣裹鹅黄嫩蕊,素艳风流。
萧羽凤大悦。
一黄衣女子带了婢女鱼贯而入伺候洗漱,她逋进门就高声笑道:“哟我的凤哥儿,数月未见,又俊美风流了不少呢。”她审视屋内,命人换了熏香摆上鲜花,再撤去几个炉子,打点好了,这才走到萧羽凤身边,矮身款款行礼,“奴婢见过小主子。”
萧羽凤眸中掠过一丝玩味:“颜姐姐,久见了,梨夫人架子不小,竟是劳动姐姐护送。”
颜开,红袖宫新任黄龙护法,深得红袖宫宫主器重,打点红袖宫旗下赌坊青楼的生意买卖。她自小商场摸爬滚打,深谙人心,是个城府极深的,对苏红袖又忠心耿耿,许多事她若应允,也便是红袖宫应允。她常年在外,回红袖宫次数是屈指可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善若水出逃,萧羽凤将修书让梨夫人来惊鸿阁,护送此等任务,怎么也轮不到她。
颜开装模作样叹口气:“黛梨没这个分量,奴婢也是受人所托——”她接过侍女递上滚烫丝帕想服侍萧羽凤净面,萧羽凤伸手接过,婉拒。
颜开是惯会看眼色的,忙笑道:“您对善哥儿下了红袖宫追杀令,大长老那边坐不住,担心他儿子闯祸惹您不快,让我过来瞧瞧,也帮衬帮衬。”
她深知萧羽凤性子执拗,最厌恶别人插手他“分内之事”,继而道:“我跟大长老说,凤哥儿跟前我是说不上话的,瞧两眼倒是可以。”她亲手服侍了萧羽凤洗漱,又为他细细篦发,挽了发冠,对着铜镜叹道,“小主子生得丰神俊秀,神仙人物,可叹奴婢早生了几年,不然也削尖脑袋往您后宫里钻呢。”
萧羽凤被她逗乐了,转身,一双黑曜石般璀璨的双眸含情凝望颜开,伸手撩颜开耳侧一缕墨发,嗓音低沉温柔:“颜姐姐花容月貌,何必妄自菲薄?便再晚生几年,也是便宜了我。”
颜开明知他玩笑,却也挪不开眼眸掉入这温柔陷阱,脸颊飘起一抹红晕。她是惯了风月浓情的,如今被一小孩撩拨得面红耳赤。
妖孽啊妖孽,都怪凤哥儿长得真是太好看了。她心底哀嚎,避开了眸光偏过头假装找东西。
恶作剧得逞的某凤凰更愉悦了。
初雪红梅,盛景难得,萧羽凤命人在树下置座煮酒赏梅。
暖阳在雪地撒上一层金光,明晃晃的。
“不若颜姐姐一舞?”萧羽凤兴致上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主子又在戏弄奴婢了。”颜开无奈道,“说到舞,整个红袖宫,无人可及梨夫人呢。”
良辰美景不可辜负,萧羽凤思忖三秒,吩咐侍从:“请梨夫人备舞。”他搁下杯中酒,眸色不动,“那先处置善若水吧,把善若水和那小丫鬟带过来,也去请萧祁凌一起来。”
未几,萧祁凌踏雪而来。他一身墨狐斗篷,器宇轩昂,容颜俊美,他的俊是凌厉带威压的,一看便知久居高位,杀伐果决。
他见这一树繁花,忍不住惊叹:“好雅逸的花。”
花树下一身白袍自在饮酒的凤弟,真比满树繁花艳丽百倍,实乃人间绝色。
他目光柔和许多,在萧羽凤身侧撩袍坐了,道:“凤弟今日真有雅兴,不若大哥为凤弟作画一副,就画这红梅雪影。"
颜开素手为萧祁凌斟热酒,掩嘴而笑:“凌哥儿真疼惜凤哥儿呢。”
三人饮酒说笑,忽闻铁链声响,善若水与小曼被人带到院中。
善若水远远见主人于白雪红梅间饮酒,姿容决绝,心中恋慕更胜,若不是阴错阳差,他便也能与主人赏清风明月,把酒言欢,做人间逍遥客吧。
走近两步,他便敬畏垂首不敢望向主人,他害怕萧羽凤的失望或嘲讽。
主人本就不信任他,如今他未通报擅离惊鸿阁,怎么都是说不清的。难道他会指望主人相信他特地去龙渊寻找萧冥尸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直是荒诞,可笑。
而爱,有时就是如此荒诞,可笑。
善若水一身白衣胜雪,气质缥缈出尘,虽为铁链所缚,无半分狼狈。颜开与大长老乃是忘年之交,不忍见其模样,索性低头烹茶煮酒。
距离萧羽凤愈近,善若水愈发惶恐畏惧,尤其是他能感受主人目光如有实质压在自己脊背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垂首,步至距离主人三丈远之处,双膝落在冰上,叩首伏地请罪:“贱奴该死,请主人重责。”
他心中惴惴不安,心跳如擂鼓,半晌,只听见头上懒洋洋一句闲话。
“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早想到主人会问罪,不料第一句会是这个,善若水心中编好借口,一开口,却是哆哆嗦嗦,话也说不完整:“贱奴……贱奴只是……随意走走,想去看看山下风光……”
萧祁凌垂眸低头饮酒,怡然自得。凤弟怎会相信善若水的"随意走走"。
萧羽凤突然搁下杯子,白瓷磕在小几上声响巨大,颜开猛地一惊,心道糟糕。
善若水整个人都快要趴在雪地里,他如同砧板上的鱼肉,煎熬等待主人怒火。
“滚过来。”萧羽凤搁了杯子,面上却无一丝怒色,嗓音也算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善若水知这是暴风雨前奏而已,他不敢起身,颤巍巍挪着膝盖一步步膝行上前,于主人面前虔诚俯首,等待责罚。
萧羽凤若有所思看着脚下惶恐伏跪之人,又扫了眼戴罪的丫鬟小蔓,他抬脚踹了善若水脑袋:“跪正。”
善若水忙端正跪好,脊背挺直,眼眸微垂,和所有卑微贱奴一样。
萧羽凤伸手捏他下颌,拇指抚摸脸颊,触手冰凉,满是雪水。他心中升起一瞬的怜惜,就着自己的杯子,将一口热酒灌入善若水喉中。
善若水张口顺从饮下,谢恩。
“你胆子见长啊,敢对我撒谎。”萧羽凤微微眯眼居高临下俯视善若水。
"属……属下……"善若水顿时慌乱起来,他私下编造得再好,在主人面前却像被割了舌头,方寸大乱,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两下耳光,叩首,"属下不敢欺骗主人。"
萧羽凤摇摇头,啧一声,就善若水这样的,他逼问根本不用靠刑罚,光吓唬就够了。
"再说一次,前几日,你去了哪里。"
萧祈凌抬眸饮酒,也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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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一次,前几日,你去了哪里?”
善若水跪在雪地里,叩首,他心中万万不愿欺骗主人,忐忑回话:“属下去了龙渊。”
萧祁凌微微蹙眉。
萧羽凤眸色不动,手指抚摸酒杯:“继续说。”
“属下去龙渊,希望为主人寻找萧少爷尸骨,可无功而返。”善若水跪直身子,垂首吐出实情,“属下在龙渊吸入瘴气,晕厥过去,醒来便被红袖宫影卫的追捕,属下不敢抗命,马不停蹄回来请罪。”他想起小蔓,一咬牙,再次伏地叩首,“属下擅离惊鸿阁,让主人担心,罪该万死。属下是怕惊动主人,才未通报私自下山,本以为两三日就能回,却不料中毒——耽误回阁时间,请主人重责。”
萧羽凤一双美眸若有所虑:“哦?我并未下令让你去龙渊,谁准你无事生非。”
萧祁凌放心饮下杯中酒,卸磨杀驴,翻脸不认人,是凤弟了。
善若水一颗心如坠冰窖,萧羽凤如此斥责,自然是并不相信他去龙渊的理由。主人若是不信任他,他百口难辩,又何必自取其辱。他痛苦闭眼,心中掠过一丝不甘,他命不久矣,实在不愿给主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一咬牙,再俯首请罪:“属下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多为主人做些力所能逮之事。属下僭越。”
“善若水。”萧祁凌淡淡道,“你安安分分留在惊鸿阁,早日献上碧血灵芝,才是对凤弟最大的助益。”
颜开素手为萧羽凤添酒,心想,凌哥儿分寸把握的实在精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羽凤深以为然,颔首,望向善若水:“碧血灵芝,还需要多久?”
“回主人,五日,五日之内,属下定奉上碧血灵芝。”善若水恭敬垂首。
“那你还有五日可以养伤。”萧羽凤垂睫一笑,满树红梅黯然失色,他一指善若水,对旁侍从吩咐,“传竹板,赏他一百板子。”
善若水吃了一惊,蓦然抬首,不可置信望向萧羽凤,颤抖眸色里满含喜悦感激。
萧祁凌心下一怔,竹板根本算不上刑具,顶多算家法教训,凤弟难道相信善若水一面之词?他正要开口,萧羽凤目光已扫向他,漂亮桃花眼里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小蔓是红袖宫孤女,让她伺候善若水,对她而言太过残酷,萧祁凌,你觉得呢?”
“这我倒是不知,赵总管如今办事越发草率,竟做出如此安排。”萧祁凌蹙眉,他吩咐下去,“赵总管罚一个月的俸禄,让他把小蔓调至别院吧。”
“主人……”善若水犹豫片刻,开口恳求,“属下很喜欢小蔓,愿照顾她,以弥补先前罪过。”
萧羽凤一记耳光狠狠扇他脸上,力道之大,善若水摔在雪里,随即端正跪好,抬首垂眼,等主人责罚,他嘴角被抽破,左颊浮起道道红痕。
“戴罪之身,还敢提要求。”萧羽凤冷冷凝视他,反手又扇在他右颊,斥责,“人性本恶的道理你也不知,十岁的小姑娘,受人调唆,也是会害人的。”
话中有话。
萧祁凌心中惶恐,凤弟这哪是在打善若水,这两记耳光,善若水是替他挨的,凤弟只是不愿在公开场合动手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