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想去收拾下客房,结果阖目休息的人又把我抓住了。
中原中也皱眉,蓝眼睛凝在我身上,仿佛十分委屈:又去哪里?
我叹气了:给你收拾房间,今天留在我家里休息吧,中也君。
房间,不用。他说,有人在门口等我。
我拉开窗帘,仔细一看,院门口确实停着辆车。因为天色太沉,方才没能看清它低调的深黑车身。再低头,看见夜色里有双反着光的瓷蓝眼睛,猫居然被关在阳台上了。
我推开移门,放蓝茶进来,它围着我的脚打转,毛绒绒的尾巴亲昵地拍着我的裤腿。
于是我知道它饿了,给它开了根猫条。
我突然想起来中原中也同样是猫派,走过去,把猫条递给他:要喂猫吗?
他眨了眨湿润的蓝眼睛,拖长了音调:我不喜欢猫。
我:?
猫这种生物,很烦人的。他一条条数着猫咪的罪过,得寸进尺,不爱搭理人。
我:?
这、这是什么!酒后吐真言了吗?之前不是说自己是猫派吗?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中也君!
但蓝茶似乎还挺喜欢他,跃上沙发,主动凑近,轻轻嗅了嗅他的手腕,然后用头去蹭。
中原中也本来还在慢条斯理地说着猫的坏话,顿时止住了,四肢僵硬到仿佛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手脚。他探出手,又生怕一不小心碰伤了它似的,最后只是很轻地碰了碰它的头顶。
我:噗嗤。
蓝茶贴着他,坐到他的怀里。
这令中原中也更加无措了,完全不敢动弹,求助地望向我,猫也跟着转头看我。
他和蓝茶的眼睛都是明亮而纯净的钴蓝色,好看到像是种炫耀。
我立刻拿出手机,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幕。
中原中也没反应过来:你在做什么?
我:拍照。
为什么?
因为你不喜欢猫。我恶从胆边生,忽悠道,等下我就要打电话报警,把你关起来。
但中原中也却并没有被我忽悠住,听到报警二字更是发出了不屑的鼻音。
我问:你讨厌警察?
他耷拉着眼皮:一帮没用的家伙。
上次在仙台也是,他似乎很看不惯警察。
我起了点欺负人的心思,说:我问你什么都会说吗?
中原中也谨慎地看着我: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单腿压在沙发软垫上,慢慢地凑近他,中也君,你有事情在瞒着我。
他果然露出了略显紧张的表情,转过头,并不敢与我对视。
我不是君子,我就要趁人之危。
你是不是早就拿到了我的联系方式,但是不想找我?我捏着中原中也的下颌,手指稍微施力,强迫他转过头来看我,中也君,这件事上,你骗我了吗?
他瞪圆了眼睛,怔松,然后拧着眉,似乎我的话非常冒犯人,对我露出了生气中兼具着难过的表情。
没有。中原中也十分坚定而缓慢地说,我一直,在找你是白濑
他含含糊糊地念出了个名字,有些委屈,又有点伤心。
我心软了,决定不再欺负他。
我把猫从他怀里抱走:醒酒汤可以喝了。
中原中也这点基础的判断力还是有的,端起汤,一勺一勺地慢慢喝,却时不时地看我以及我臂弯里的蓝茶。
我帮猫顺毛,看到茶几上有梳子,对中原中也说:把梳子递给我。
他好像没反应过来是在同他说话,眼神一动不动。
梳子就在中原中也的右手边,我挪了下身位,手臂越过他,想去够那把猫毛梳。
稍微差了这么点距离,而随着我俯身的动作,蓝茶似乎被压到了,果断从我怀中出走。我转头想把它捞回来,却对上中原中也的眼。
离我非常近,我能看到他叠着渐变的蓝色虹膜。
中原中也侧过脸,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梁了,好在我还戴着口罩尽管如此,我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淡淡的红酒气味铺开,蔓延,闯入我的呼吸道。
这一秒被拖得格外长久,我的心脏叛逆地震着胸腔。
中原中也凑近,隔着口罩,贴了贴我的唇角。
他的体温也传递过来。
我迅速而飞快地后撤,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他像是自知做了错事一样,别开视线,又忍不住悄悄看我仿佛被偷亲了的人是他一样。
中也君。
我的心情很复杂。
但我想了想,决定不跟醉鬼说正事。
把汤喝完,回去吧。我努力平复心跳,现在已经很晚了。
中原中也照办了,也没用勺子,一口吞咽完,然后给我展示光溜溜的碗底,邀功似的。
我棒读:真厉害啊,中也君。
他弯起眼睛笑,月牙一样亮晶晶的,像十来岁的少年人。
时候不早,我送他上了部下的车。
稍微看了眼车型,是丰田的一款高档车,外形十分低调,性能和内饰的舒适度一骑绝尘。
看起来像是公车,我不由得有些好奇中原中也的公司主业是什么,这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有钱啊
第二天他又来找我了。
中原中也看起来很不安。
昨天他难得有些磕巴,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有发生什么吗?
我挑眉:你断片了?
中原中也闷闷地嗯了声,解释说自己喝醉了就记不清事情,并且说如果弄坏了我的家具会赔偿。然后递给我一个小盒子,丝绒布上面躺着一枚晶莹璀璨的玫瑰胸针。
昨天想给你这个的,忘记了。他说。
乍一眼就价值不菲,我本想推拒,但他的眼神很固执。
中原中也说:不贵。
然后又问:我真的没有破坏你家的客厅吗?
我有点好奇他从前喝醉是什么样子了。
我气定神闲地摇头:没有哦。
中原中也松了口气。
我:但是你说你讨厌猫哎。
中原中也:!
他惶然道:我桃枝,你听我说
这副沾了点心虚的模样骗不过我。
我继续笑:你还说不喜欢我。
中原中也脸上的慌张顿时褪去了,转为一种坚定而笃信的神色,蓝眸定定地望向我:不可能。
我这下说不出话了,低头,想把丝绒盒放到兜里,短暂地逃避下他的视线。
可我今天穿着的开衫,内外没有一个口袋。
桃枝。他轻声打断了我的逃避,可以,和我交往吗?
第20章 互演的二十天
我没说话。
短短几秒的光景中,巨大的喜悦将我砸得晕头转向,接踵而至的就是担忧。
咒术师这件事总不可能瞒他一辈子,虽然他可能不介意职业性质,但我确实有所欺瞒,如果被知道的话
而中原中也唇线绷得紧紧的,专注地盯着我,等待我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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