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书小时候总觉得,自己父母是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
记忆中,每当父亲宁远山在家,母亲虞宝珠连袜子都从来不用自己穿。
父亲单膝跪地为她细心地套上袜子,这个简单的动作成了家中每日温暖的风景。
在父母相爱的初始,正是父亲宁氏公司创立之际。
父亲肩上顶着如泰山的压力,马不停蹄地奔波在天南海北,为公司争取一单单生意,却从未在母亲面前显露疲惫。
那时的通讯远不如现在方便,偏远地方的信号总时有时无。
父亲文采翩然,为母亲写过无数情意绵绵的情诗,笔下的深情不输任何名家。
他用一封封情书向母亲倾诉爱意,用笔勾勒出每一次思念的具像,诉说分隔两地的时光里如何牵肠挂肚。
那些岁月里,无数封情书从四面八方寄回家中,这也正是母亲倾心的缘由之一。
「你爸的情书总折三次。」虞宝珠用银匙搅动燕窝盅时回忆往事,嘴边是温柔的笑意,眼眸中闪烁着幸福的光。
正因如此,当宁锦书呱呱坠地时,母亲为他取名「锦书」,寓意「锦布书情」,这是一个包含爱意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母亲和父亲一直希望再添一个妹妹给宁锦书作伴,凑成一个儿女双全的「好」字。
但母亲的身体与她的意志作对,几年过去她也没有再怀孕,令她时常感慨天意弄人。
宁锦书七岁那年,父亲提出去孤儿院再领养一个孩子。
母亲和宁锦书都以为,家里要有一个妹妹了。
然而,父亲最终从孤儿院领回家一个刚出生的男婴。
尽管和期待的女儿不符,母亲依然毫不迟疑地接纳了这个孩子,爱他如宁锦书一般,亲自为他取名「世玉」,意在「世间珍宝」。
宁锦书对这个新来的弟弟也是宠爱有加,每日放学后,他都迫不及待地要抱一抱、亲一亲,宣告自己的喜欢。
他甚至认真学着大人的模样,给襁褓中的弟弟喂奶、拍奶嗝,笨拙地替弟弟换尿布,乐此不疲把照顾弟弟当作有趣的游戏。
一家四口的生活温馨和睦,充满欢声笑语。
宁锦书十岁那年,弟弟三岁了。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那日宁锦书放学回家,听到客厅里传来父母激烈的争吵声,夹杂着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心中感到不安,屏住呼吸躲在门后,努力分辨父母的对话。
渐渐地,他听明白父母争吵的原因——原来,弟弟是父亲的私生子!
那时的他还不太明白「私生子」具体的意思。
父亲最终怒气冲冲摔门而出,险些将躲在门后的宁锦书撞倒,母亲则哭泣着跑上楼。
宁锦书走进客厅,只看见满屋的狼藉,还有弟弟高昂的啼哭刺破寂静。
弟弟早已双眼通红,看见宁锦书回来,泪眼朦胧地伸出双手,奶声奶气地喊着:「哥哥抱抱小玉。」
宁锦书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哭得满脸泪痕的弟弟,朝着他伸出手要抱抱,心中充满茫然且无助。
最终,他还是走上前去,将弟弟抱了起来。
宁世玉缩在哥哥怀里,仿佛找到依靠,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宁锦书轻轻拍弟弟的背,柔声安慰他,很快宁世玉哭累了,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
晚上,母亲虞宝珠红着眼眶,把两兄弟叫到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看着弟弟开口:「宁世玉,我要把你送走。」
送走弟弟?
宁锦书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弟弟来到这个家后,还会有离开的一天,这比天塌下来还要令他难以接受。
他记得弟弟第一次开口说话,含糊不清地叫着「哥哥」。
记得弟弟第一次学会走路,跌跌撞撞扑进他的怀里,软软糯糯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弟弟已经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尽管只有三岁,懵懵懂懂的宁世玉似乎也听懂了母亲的话。
他愣了一下,哭得声嘶力竭,语无伦次道:「麻麻,小玉不要走!」
但母亲对于弟弟的眼泪,再也没有以前的怜惜,铁了心要把他送走。
宁世玉似乎看出哥哥眼中的不舍,紧紧地抱住哥哥的脖子。
他小小的身体颤抖得厉害,仿佛狂风中飘摇的树叶,随时会被无情的风暴卷走,坠入无尽的深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哥······哥哥······」他断断续续地哽咽着,哭哑的嗓音如同受伤的小兽呜咽,一声声敲击在宁锦书的心上。
宁锦书的心像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紧紧抱着弟弟,感受怀中瘦小的身躯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感受弟弟的无助和恐惧。
他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浸湿弟弟的头发。
宁锦书泪眼朦胧地看着母亲,眼中充满了祈求。
「妈妈,不要送走弟弟,求你了!」他哽咽着哀求,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哭腔:「小玉这么小,他离开我们,会害怕的!」
母亲看着紧紧相拥的兄弟俩,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宁世玉也是她一手带大的,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在她的呵护中一点点长大,蹒跚学步,牙牙学语。
她对这个孩子倾注了全部的爱,将对方当成生命中的一部分,如今要送他走,她的心也像刀割一般,鲜血淋漓,疼痛难忍。
「小书,妈妈也不想这样······」母亲忍不住开始垂泪抽泣,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痛苦:「可是······可是妈妈没办法······」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充满无力感。
宁锦书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睛,心中绝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母亲的内心也在挣扎,也在煎熬,他知道母亲的难处,可是他真的舍不得弟弟离开。
「妈妈,求求你,不要把弟弟送走!我真的不能和小玉分开!」宁锦书再次苦苦哀求,声音里带着哭腔,紧紧得抱着宁世玉。
母亲看着宁世玉哭得通红的小脸,心中也充满了不舍,最终,她败下阵来。
「好了,都别哭丧了,烦死了。」母亲向来温柔的声线淬了冰,起身离开,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随小书的意思吧······」
这几个字仿佛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充满无奈和妥协。
宁世玉不敢再哭,哭声渐渐停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的抽泣。
他小小的脑袋似乎明白,是因为哥哥他才能继续留在这个家里,他不由自主紧紧地抱着哥哥,仿佛抱着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
以前的宁世玉身为幼子,娇生惯养,哪里不顺心,动不动就哭嚎一场,直到大人妥协为止。
家里保姆阿姨换了一个又一个,都说这个小孩很难带。
但在此之后,才三岁的宁世玉,好像一夜之间一下子懂事了。
他明白他的眼泪已经不能再让母亲心软,反而可能遭到对方的厌恶将他送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怕触怒母亲,他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得哭,也不再天真无邪的笑。
曾因宁世玉的到来,而变得热闹起来的家,也突然变得冷清许多。
宁锦书更是敏锐地察觉到,虽然弟弟留了下来,但母亲对他的态度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往母亲总是变着花样给弟弟做各种营养辅食,如今却再也不踏入厨房。
新来的保姆阿姨很会看人下菜,她以前就觉得宁世玉很难带,讨厌这个小孩,此刻的态度愈发敷衍起来,冷淡疏离。
以前宁世玉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衣服也总是散发阳光的味道,干净整洁,整个像一个可爱的小天使。
可现在的宁世玉却常常带着一股汗味,小脸上也总是脏兮兮的,像一只流浪的小猫。
每天傍晚,宁锦书放学回家,宁世玉就会可怜兮兮地扑上来,抱着哥哥的大腿。
「哥哥,小玉饿······」他微弱的声音如同被遗弃的小动物,让人心疼不已。
小小的孩子眼巴巴仰望着哥哥,清澈的眼睛里充满对食物的渴望,也充斥对哥哥的依赖。
宁锦书心疼地摸摸弟弟的头,转身去厨房,却发现里面没有适合小孩子的食物,只有冰冷的锅碗瓢盆静静地躺在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只好去拜托保姆,语气带着一丝卑微:「阿姨,能不能给小玉做点吃的?」
保姆的笑容总是带着一丝不耐烦,敷衍道:「知道了,等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做。」
这个「等会儿」总是遥遥无期,如同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
宁锦书无奈只能自己下厨,学着母亲以前的样子,笨拙地为弟弟做一些简单的食物。
他的厨艺很生疏,但他心里充满了对弟弟的爱。
弟弟原本挑食的厉害,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吃顿饭满世界乱跑,保姆阿姨必须追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口喂,像娇生惯养的小王子。
宁锦书知道他做的东西并不好吃,而看着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酸涩得如同吞下一颗梅子。
弟弟虽然留了下来,但却失去母亲的宠爱,成了这个家里的边缘人物。
而宁锦书无力改变这一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从那以后,宁锦书小小的肩膀,过早地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两兄弟在同一个学校的小学部和幼儿部,每天早上,宁锦书总是先把宁世玉送到幼儿部,看着他走进教室后才安心地去上学。
每天晚上,宁锦书都会细心为宁世玉洗澡,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弟弟稚嫩的肌肤。
洗完澡后,宁锦书还会耐心地为弟弟准备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整整齐齐叠着放在床头。
晚上睡觉时,宁世玉总是紧紧地抱着哥哥的胳膊,像一只依赖母亲的幼兽,一刻也不肯松开。
有时,宁世玉会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哥哥是否还在身边。
如果发现宁锦书不在,他会感到不安,默默地流眼泪,直到哥哥再次出现,他才会重新安心地睡去。
反而是两兄弟的父亲宁远山,作为这个家的支柱,出现的时间却越发不确定,有时一个月露一次面,有时干脆几个月都毫无音讯。
宁远山日益暴躁、加上虞宝珠的倔强,导致父亲每次回家,都会掀起一场激烈的风暴。
两兄弟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平静生活,在一瞬间被彻底摧毁。
无休止的争吵像无声蔓延的毒气,侵蚀两个孩子本就不安的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次争吵的收场都如出一辙,父亲摔门离去的巨响,所处之地凌乱的狼藉,和虞宝珠失声痛哭的背影。
宁锦书十一岁时,初春的一个寒冷夜晚,宁远山很久未见终于回了家,依旧带来一场毁灭性的激烈争吵。
「宁远山,没有我爸的提携,你能有今天?!」
「宁远山,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虞宝珠失控地说出一些尖锐刺耳的话语,使得宁远山的愤怒攀至巅峰,他的手狠厉地扬起,眼看着就要重重落在虞宝珠苍白的脸颊上。
宁锦书看到父亲高高扬起的手,心脏猛地收缩,下意识地想要冲上前去,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挡在母亲面前。
可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恐惧和怯懦像一只无形的枷锁,阻拦了他的行动。
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手落下,狠狠地打在母亲的脸上,发出一声清脆如雷的耳光声,震得整个客厅都为之颤抖。
虞宝珠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她捂着脸猛然看向丈夫,眼神充满难以置信的痛苦和绝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耳边珐琅耳坠在颈侧划出血色弧线,也彻底撕裂她对眼前男人的最后一丝幻想。
宁锦书颤抖着,想要再次迈步安慰母亲,却最终停滞在原地。
百年虞家掌上明珠般的二小姐,最终因不幸的婚姻崩溃,捂着发红肿胀的脸,痛哭着一头扎进房内。
父亲愤然甩门离去,宁锦书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宁世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助地拉着他的衣角。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着弟弟的脑袋,温柔地安抚。最终,他默默压下心中的不安,先把宁世玉送回房间哄睡。
待到弟弟均匀的呼吸声终于响起,宁锦书揉了揉脸,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脑海里不由交替浮现,母亲从前自在明媚的笑容,与现在被父亲家暴后崩溃痛哭的样子。
他的喉咙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而胸口沉重得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拖着脚步走到母亲的房门前,指关节小心翼翼轻轻叩响了房门,缓缓伸手推开虚掩的房门。
空荡荡的房间里光线昏暗,母亲安静地侧卧在床的一角,疲倦地闭着眼,呼吸细微得几乎听不见,而床边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空药瓶,像是她这一年夜夜失眠的无声见证。
宁锦书怔了一下,莫名不安地蹲下身捡起空瓶子,顺手放到床头柜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低头看着母亲,攥紧了小小的拳头,隐约透出一种少见的决然。
他的声音还极为稚嫩,却强作镇定地劝说:「妈妈,别伤心了,我们不要理爸爸了。要不······我们一起搬到外公家去吧。大阿姨一家不就跟外公一起住吗?外公很爱我们,他的家也很大很大,完全住的下。」
然而,母亲闭着眼睛没有应声,沉默如同一潭死水,只是微弱的呼吸回应着他。
宁锦书见母亲睡得很深,默默脱下鞋子爬上床,小心翼翼伸出胳膊,从背后轻轻环住她单薄的身体,用自己小小的臂膀,将母亲紧紧拥进怀里。
母亲常年精心保养,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身体乳香气。裸露的手臂触感细腻柔滑,仿佛岁月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带着让人心安的体温。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脸贴近母亲的身体,感受她皮肤下微弱跳动的心跳,那样无助而脆弱。
那种微妙的触感让他不由将母亲抱得更紧,酸涩的保护欲翻涌至胸腔,令人无法言说却也坚定。
此刻稚嫩的少年,想用他全部的力量保护母亲,替她挡住一切风雨。
宁锦书很快在母亲的身边沉沉睡去。
当他再次醒来,天光已经透过窗帘穿透母亲睡衣上的苏绣缠枝莲,细碎的阳光像一层细纱覆盖在母亲的侧脸上,竟是那样的宁静与祥和。
他下意识抱紧怀中的母亲,可下一秒,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却让他心瞬间沉入冰冷的深渊——那柔滑的肌肤不再温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骨的寒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锦书愣住了,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小心翼翼地与母亲拉开一些距离,用疑惑的目光望向对方的脸。
母亲表情安详,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然而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青紫的嘴唇,却让这幅画面变得异常诡异。
「妈妈?」宁锦书试探性地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未脱的稚嫩和隐隐的颤抖,母亲却没有回应。
他颤抖着手,再次轻轻抚摸上母亲的脸颊,指尖传来的凉意瞬间刺入心底,让他如坠冰窖。
「妈妈!」他慌了,手忙脚乱摇晃母亲的身体,像是想将她从沉睡中唤醒:「别睡了!醒醒!妈妈——」
宁锦书的呼唤渐渐高亢起来,焦急中透着一丝恐惧,这种从未经历过的未知感,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笼罩。
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喊,怎么摇晃,母亲的身体如雕塑般僵硬冰冷,没有一丝回应。
他的眼眶开始发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悲伤。
「妈妈,你别吓小书好不好······求你了,别吓我······」他哽咽着,颤抖的手拂过母亲的额头和脸颊,无助得祈祷上天,这只是母亲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