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低低的抽噎声,无声的沉重和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家的时候,段宜恩没动,一声不吭地坐在位置上,从后视镜里盯着向宁,忽然问道:向宁,你知道你要救的人是谁吗?
向宁心里一颤,嗫喏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段宜恩忽然发了狠,一字一顿,所以,你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让舒欢去送命?你是不是以为,舒欢救了你一次,就不所不能了?
小恩,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知道不是那个意思的
段宜恩全所未有地冷硬:陆绪说,那个人是叶真真,我跟你说过的,以前她总是带头欺负我,后面舒欢维护我,跟她成了死对头。以舒欢的个性,断然不会贸然冲上去的向宁,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善良,你那么喜欢做好人,自己去就好了,不能连累别人去送死啊!
向宁转头过来,想伸手想拉着她解释,小恩,不是这样的,不是
段宜恩不再看她,开门下车,绕到陆也这边,冲着他的车窗唾了一口,骂了一句脏话。
然而,这样幼稚的行为也并没有让她好受些。
下一瞬,眼泪重新涌了出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哭干了,没想到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陆也面无表情,木然地发车,转动方向盘。
向宁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细长浓黑的睫毛挂着颗颗泪珠,段宜恩的话句句带刀,字字戳心,让她没办法承受,她将目光转向陆也,寻求支柱。
但是陆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
犹豫许久,向宁问:陆也,我们真的错了吗?错的不是那些凶手吗我们也是好心,对不对?
陆也没吭声,沉默以对。
陆也,你也在怪我吗?向宁惶惶然。
没有,我怪我自己。陆也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尘封多年的铁锈盒子里发出来的,清明不再。
这也不是你的错啊,要怪也怪那些罪魁祸首向宁道。
向宁。陆也打断。
嗯?
到了。
陆也侧头看她,回家吧,别想那么多。
向宁咬了咬嘴唇,嗯,你也是。
陆也回到家,打开门,满分听到动静第一时间从窝里跳起来,摇着尾巴过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爱抚。
陆也连灯都没有打开,行尸走肉般地走到沙发边,整个人虚脱一般,直挺挺地倒在沙发。
满分觉察他心情不好,蹬着小短腿,奋力跳上去,趴在他胸前,舔了舔他的脸,然后把小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陆也忽然心头一酸。
如果满分知道舒欢不在,一定也非常难过吧?
那是将他从熊孩子手里救下,逗他玩,带他散步,他最喜欢的小姐姐啊!
喜欢满分的舒欢,
保护闺蜜的舒欢,
帮他出谋划策的舒欢,
处处维护的陆绪的舒欢,
为小姨大打出手的舒欢。
这一世的舒欢,洒脱,坦荡,理智,勇敢。
这并不是他所认知的舒欢
他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重来一次,如果重来一次
他一定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开玩笑啦,这章真是写的我心力交瘁,好想写甜甜甜的剧情,哭泣~
突然想起一个英剧,特别有意思,播到一半女主死了,一开始我以为是编剧故弄玄虚,没想到等到最后才发现,女主死得透透的。
当然,我是故弄玄虚,放心哈~
最后看到大家的留言啦,狗作者非常欣慰,毕竟天使们都非常理智,只骂陆也~
第45章 勇猛
窗外日光如瀑,晨风一扬,掀开帘子,满室的阳光倾泻进来,扫在陆也的脸上。陆也长睫颤了颤,皱着眉头抬手去遮,奈何一夜未动,血液不畅,又酸又麻。
干脆自暴自弃地就这么躺着。
满分今天醒得早,等候多时,只待他发出动静,立马扑上去轻轻挠他胳膊,发出嘤嘤嘤的小奶音,抱怨今天的捡屎官真是太懒了,还不带他出去散步,他尿都快憋不住了。
陆也依然无动于衷。
玄关处传来声音,陈敏俊换好鞋子,顶着俩熊猫眼走进来,把公文包扔在边上,嘟囔了一句:怎么躺在这里,不难受吗?
难受,经过一夜的发酵,郁结于心,无处遁形。
陆也嗓音哑得像过了一层磨砂纸:素姨她怎么样了?
陈敏俊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应该挺好的吧?我连续加了几个大夜班,已经两天没见着人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叔,我真的挺难受的,这个时候就别开我玩笑了。陆也声音低下去,眼神黯然,素姨那边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想尽量弥补一些。
陈敏俊更加一头雾水,帮什么忙?你是不是睡懵了?
经过这么一遭,陆也脑神经呆滞不少,一句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慢慢回过味来。
他猛地跳起来,一下子压到麻筋,膝盖一屈,整个人滚到沙发低下去。
陈敏俊慌忙去扶他,骂道:一大清早发什么神经?悠着点!
陆也拽住他手臂上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问:陈叔,今天今天是什么时间?
陈敏俊忍无可忍,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亮屏幕,送到他眼前:看清楚了?七月五号!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过得什么日子都不知道了!陆建安不行了,两个儿子没一个像他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陈敏俊啧啧摇头,叹着气去洗澡了。
暑假第一晚,舒欢难得放纵了一回,打了一夜的游戏,第二天再奖励自己个懒觉,简直不要太美妙,然而这种美妙的感觉只维持到了早上七点。
不知哪个不识趣的神经病大清早的狂按门铃,生生将她从床上拽起来,舒欢半合着眼睛,脚丫子在床底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拖鞋,梦游般移动到门口,心里已经将对方千刀万剐了一遍。
舒欢将门开了一道缝,一手肘撑在门框上,另一手捂着左眼,余下的一只眼睛勉强睁着,看到是陆也,生无可恋地问了一句:干嘛?
她穿着纯棉的睡衣,只露出半个身子,脑袋的头发蓬松杂乱,声音带着初醒的慵懒和软糯,还隐隐夹着一丝被打扰的暴躁。
老天终究是待他不薄的。
心底里那一丝奢望成了真,他回来了,她还活着。
陆也站在门外,双手下意识紧握,浑身血液翻腾,下颌紧绷,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变化莫测,嘴唇毫无血色,薄薄的两片,微微张了张:你,你没事
这是什么话?
大清早扰人清梦,就是问她有没有事?
舒欢随意地抓了两把头发,语气颇为不满:我有事。
陆也眼角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