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宁看着侍女手中捧着的薄薄一封信,好像风轻轻的飘过,信就能被吹走,再想想徐荣轩那半箱子的玛瑙,未免显得自己太小气了点。
欸,等等!苏景宁急声叫停了侍女。
侍女停下脚步,轻声问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苏景宁折身回到内室,等再次回来时,手里捧着一件绛紫色的斗篷,衣领边有着一圈灰色的绒毛,宽大的斗篷上绣着精致的银丝花纹。
这斗篷是制衣局前些日子送来的,布料厚实暖和,边境严寒艰苦,正好能给徐荣轩送去。
苏景宁把手中的斗篷也交给侍女:将这个斗篷也一并送去吧。
侍女接过斗篷,不禁感叹一句:殿下,这斗篷的料子是稀有的云锦制成的,这云锦出自永岚,因为制作这云锦工序繁琐,所以云锦每年上贡的量极少,即使是皇子跟公主也只能分到一匹云锦。
殿下对小侯爷真好,这云锦自己也不留着,都给小侯爷了。
没想到他随手挑的一件衣服,居然还大有来头,对他来说无论什么云锦,在他眼里都不过只是件衣服,无关贵重之分,比起徐荣轩的半箱子信的心意,这又算的了什么?
边境
大雪漫天飘落,凛冽刺骨的寒风呼啸南北,冰封万里,整片大地都白茫茫一片。
边境位于南镜国的边缘,驻守边境其实也就是守住南镜国的关口,因为边境位于南镜与北朔的交界处,出了边境的城关,也不过几天的路程就能到达北朔了。
城墙上驻守的士兵冒着大雪在寒风中来来回回的巡视,配在腰间的长剑与身上坚硬的铠甲彼此碰撞,发出琅琅声响。
凛凛的寒风吹起帐帘,把刺骨的寒气灌进了营帐内,营帐内不似外头那么严寒,火炉里的炭火烧的噼里啪啦的作响,寒气刚触进帐内就被驱散了个干净。
营帐内的陈设很是简陋,一张单人的矮床占了大半的空间,床铺旁边的架子上整齐的摆放了几件衣裳。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端坐在书案前,着一袭深蓝衣裳,容颜带着几分意气,眉眼上扬,左耳的银色耳圈微微晃眼,黑亮的长发高高束起,显得利落洒脱。
徐荣轩拿起刚刚写好的书信,小心翼翼的把书信放进桌上摆放的小木箱里,合上盖子后,徐荣轩宝贝的把木箱抱在怀里,嘴角轻扬,眼底深处泛着浅浅的笑意。
不知道阿宁收到我的信没有?我都来了边境这么久了,阿宁都没给我送来一封信,真是个小没良心的,等我回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徐荣轩望着手腕上绑着的红色发带,神色变的格外柔和,在鲜艳的发带上轻轻的印下一吻。
喃喃说道:罢了,就再原谅阿宁一次吧,阿宁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所以暂时把我忘了是不是?阿宁要快点给我回封信,这样子我就不生气了。
每日都给人家写封信,一有空闲时间就对着那根红发带发呆,也不见得那姑娘给你回封信,小侯爷这不会是单相思吧?
营帐不知何时进来一个挺拔清隽的男子,那人穿着一身青色劲装,外披着一件白色大氅,乌黑的长发松松散散的斜束在胸前,额前的几缕碎发被寒风吹的轻轻飘起。
风舟行姿态慵懒的抱着手靠在营帐门口。
徐荣轩的声音夹杂了几分薄怒:滚!
风舟行挑了挑眉,眸底掠过一抹玩味之色:不会吧,不会吧,这就生气了?看样子还真是单相思啊,听闻小侯爷在长陵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呀,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连小侯爷都看不上,让我也认识认识。
徐荣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直接无视风舟行的话,自顾自的将手中的木箱子收好。
风舟行见无人搭话,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大步走到他面前:每次提到那姑娘都不理我,我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嘛,你看看你每天训练都那么幸苦,还要抽出些时间写信,一天都没落下,你都来了两个月了,也不见那姑娘给你捎些什么东西。
风舟行大手拍了拍徐荣轩的肩膀,一副良苦用心的模样:以我看来啊,兄弟,这姑娘不值得,趁早换下一个吧。
徐荣轩神色淡然,抓住他的手微微用力反向外掰,低沉的嗓音阴恻恻的响起:你胆敢再多说一句,我瞧着你这只手也别想要了。
风舟行吃痛的求饶道:欸欸欸!疼!松手,快松手,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嘛。
风舟行感觉徐荣轩那只攥紧的手力道一松,趁机迅速抽回手,手腕微微抽痛,风舟行倒吸一口冷气,扭头指着徐荣轩道:还是不是兄弟了,你竟然为了一个姑......娘。
徐荣轩锋薄的唇角抿着着冷淡的弧度:继续呀,怎么不说了?
风舟行对上他漆黑如点墨的眼眸,面色微僵,伸出去的手指默默的蜷缩回来,扯着嘴角干笑两声:没事,没事,那姑娘肯定是个好的,不然也不会让小侯爷你魂牵梦绕不是?
瞧那小侯爷那护犊子的样,他哪还敢说那姑娘的半句不是啊,不过他倒是真有些好奇那姑娘是谁,小侯爷刚来军营那会就被几位将军揍得鼻青眼肿的,可愣是没有说过一句求饶的话。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徐荣轩的身份,当时只是觉得这小子跟只小老虎似的,即使被将军们按进地里揍,浑身上下都沾染了不少泥土,但那双漆黑的眼眸还顽强的闪烁着不屈服的傲气。
最后,他也凭借着那股不屈服的傲气,趁着将军们放松警惕之际,奋起反抗,回了将军们一拳,虽然那一拳没有打到他们,虽然徐荣轩最后的结果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但徐荣轩身上的那股刚劲也让他佩服。
接下来的日子,他看着徐荣轩比别人更加刻苦的训练,即使身上伤痕累累,也不见得他停止过对自己的狠。
前些日子边境受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袭击,徐荣轩也是冲到最前面的那个,虽然因此获得了不少的军功,但他身上的血痕也少不到哪里去。
军营里的人对他身上散发的戾气退避三舍,而自己却与别人相反,就爱往他身上凑,他死皮赖脸的跟着徐荣轩好些日子,许是驱赶他多次无果,也就默认他的存在了。
在后来的相处下,偶然一次发现威远将军欣慰的拍了拍徐荣轩的肩膀,叫了一声儿子,他才惊觉发现,原来他竟然是南镜远近闻名的纨绔小侯爷。
看着徐荣轩那冷若冰霜的脸,他不禁感慨,传闻有误,传闻有误啊!这哪里像那传闻中的纨绔子弟啊!
第70章 如果阿宁是个女子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么一个不苟言笑的人,竟然每日都会写上一封信,一日不落的那种,成天都会对着手腕上绑的一根发带发呆,嘴角轻扬的笑和眼底的柔情,一度让他怀疑眼前的人是否被人掉了包。
有一次,他与徐荣轩外出巡逻时,遇到了一支北朔的商队,徐荣轩直接拦下了那支商队,千两买下了那商队一箱玛瑙,挑挑拣拣的选下半箱子好料。
当时的他很是疑惑,与徐荣轩相处两月,自知他不是喜欢这些宝石的人,就开口问了他为何买下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玛瑙。
那天,徐荣轩盯着手腕上的发带,似在透过发带凝视着发带的主人,柔声道:看到这些玛瑙就觉得十分衬阿宁,阿宁应该会喜欢的。
他叫阿宁这个名字时,嗓音里沁着浓稠到化不开的温柔,他明白,这个叫阿宁的姑娘应该是他的心上人。
他倒是十分好奇这个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一只凶猛的老虎变成乖巧的小猫,无论他怎么套徐荣轩的话,愣是套不出一点信息,甚至还招来徐荣轩的一顿毒打。
徐荣轩收回视线,指尖缠绕着过长的发带,轻飘飘说道: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风舟行十分清楚他说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说的是,如果没有正事找他,自己现在就可以滚出他的营帐了。
风舟行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轮到我们两个当值了,那北朔使臣的队伍也快到边境出关了,我们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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