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父连忙起身,点头哈腰的赔笑道:高公公慢走。
高公公走后,跪在地上的众人,皆争先恐后地向大堂摆放的聘礼蜂拥而上,眼底闪烁的贪婪一览无遗。
送完高公公折返的夏父脸色有些阴沉,眼中的怒气显而易见:刚刚为何不立即接下圣旨,让高公公白等了这么久。
还不等夏念之开口,一个拿起聘礼中的珍珠项链在自己脖子笔划的夏嫣儿开口道:大伯,二妹妹将来可是要成为安王妃的人,这做主子的架势啊,自然是要有的,不过二妹妹,这架势是不是摆的也过早了些。
这高公公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二妹妹要是把高公公给得罪了,你身为安王妃他自是不敢多说什么,但大伯可就不一样了,万一高公公一个不高兴,背地给大伯穿小鞋可怎么办呀。
夏嫣儿的母亲扭着肥胖的腰身上前两步,头上跟身上戴满了聘礼中的珠钗首饰,她挥了挥手上的手帕,轻笑道:大哥,你也别说念之这孩子了,人家现在可是安王妃,位份可是在你之上,说道不得。
这两人一唱一和,看似在帮夏念之说话,实则像是嫌火候还不够大,在暗搓搓的拱火。
夏父闻言,心中的怒火直往上冒,面孔气得通红,高声呵斥道:安王妃?是安王妃又怎么样?无论你位份多高,你都是我夏远林的女儿,都还没当上王妃呢,就如此目中无人,你的礼节规矩都学哪去了?
夏念之清冷的眼睛对上夏父的眼睛,平静的眼犹如一个幽暗的深潭,掀不起一丝波澜,她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自母亲死后,父亲对我不管不顾数十年,礼节规矩?呵,父亲你怕是忘了,你只给夏微微一个人请的礼仪嬷嬷,我可从未学过礼节规矩,自是不懂得这些规矩。
夏父顶到头得气焰,一下子熄灭了,反被夏念之质问得哑口无言。
夏嫣儿视线上下打量了夏念之,丝毫不掩饰眸中的轻蔑,轻飘飘道:也不知道安王殿下看上了你哪点,傲慢无礼、目无尊长,就是一个毫无规矩的野丫头。
夏念之眼眸一转瞥向她,唇边含着一丝冷冷得笑意:即使我是毫无规矩的野丫头,安王殿下看上的人也是我,而不你,不是吗?
你......夏嫣儿气得嘴唇发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夏念之淡淡的扫了一眼大堂上琳琅满目的聘礼,扬声道:来人!将所有的聘礼都收进我院里的库房。
当听见眼前的聘礼都要被收走的时候,二房的人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夏嫣儿母女立刻攥紧戴在身上的贵重珠宝,一个精瘦高挑的男人伸手挡在聘礼面前,眼底贪婪的光芒尽显:二姑娘,你这是想将这些聘礼都独占鳌头啊?
夏念之不用想都知道,她这个唯利是图的二叔想干什么,她嗤笑一声:独占鳌头?这是安王殿下给我下的聘礼,本就是我的东西,怎么就独占鳌头,听二叔这话的意思,是想分一杯羹?
夏二叔见她很是上道,摆足长辈架势说道:二姑娘,虽说这是安王的殿下给你下的聘礼,但你终究还是夏府的人,夏府供你吃供你穿的,这聘礼理应归夏府,而我们二房也是夏府的一份子,自是要占一头的。
夏二叔话音刚落,夏念之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在安静的大堂上回荡,尤为明显。
你......你笑什么?
夏念之拉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笑出的眼泪,抬眸瞥了他一眼:我在笑狗能舔鼻子。
夏二叔呆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脸都气得扭曲起来了:你在骂我不要脸!夏念之,你个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夏二叔撸起袖子,大手高高扬起,正要朝她的脸上扇去,不料被一旁的下人架起身子,动弹不得。
你们这是干什么?胆敢拦我,找死吗?
夏念之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们若是不拦着你,那才是在找死,若是陛下钦定的安王妃出了什么事情,你觉得夏府众人能安然无恙吗?来人,将所有的聘礼都收进我院里的库房,若少了一件物品,别怪我无情。
夏嫣儿母女依依不舍的将身上的首饰都取了下来,比起贵重的首饰,她们更惜自己的小命,也不敢再对这些聘礼起了坏心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夏念之带着十几担的聘礼扬长而去。
夜深人静,星月黯淡,院子里的花窗透出点点明亮的灯火,低垂的幔帐被灯火映得朦胧半透。
苏宇恒提起酒坛豪饮了一口,醉眼朦胧的大笑道:真没想到啊,苏景宁竟然会喜欢你,喜欢一个视他为杀母仇人的女人,他也不怕新婚之夜血溅当场啊,哈哈哈......我还真是很期待那天呢。
夏念之端起茶杯微微的抿了一口,长长的睫毛微垂,望着茶水上浮的白雾,轻声道:七日后,晚上酉时动手,成婚那日,安王府周边定是有重兵把手,所以我不便动手吗,待苏景宁回房之际,我会亲手杀了他,与此同时,你带着人马趁机攻下皇宫。
棋局的杀阵已布好,只差七日后那最后一子落定,这盘棋,他们可就输定了。
苏宇恒高举酒坛,重重的把酒坛摔在墙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响,碎片夹杂着酒水四分五裂的散在地上。
苏宇恒用手袖抹了一把嘴边的酒水,墨色的眸子掠过狠厉之色,咬牙切齿道:七日后,就是我登位之时,我会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好好瞧瞧,到底谁才是南镜真正的皇!
第95章 殿下想娶别人?想都别想!
三日后。
桌案前,端坐着一个身着玄色金丝衣裳的男子,如墨般浓稠的长发铺散腰间,鸦羽似的长睫轻垂,凌厉的轮廓极其出色,他屈指抵着下颚,垂眸凝视着案上的画像怔怔出神。
只见画像中的男子身着红霞似火的羽衣,身姿飘逸绝伦,一层红色轻纱半挂头上,绝美的容颜染上胭脂般的绯色,画中人被主人画的惟妙惟肖,可见每一处都是精心描绘所致。
萧玖顾伸出手,轻柔的摩挲画中人的脸庞,低沉的嗓音轻若呓语:殿下......
突然,门外的宦官敲响了殿门,砰砰!的敲门声划破了殿内的宁静,宦官恭敬的传唤道:太子殿下,殷大人求见。
进来吧。萧玖顾收起桌案上的画像,小心翼翼的收进一个雕刻着桃花枝叶的长木盒里放好。
殷止大步走了进来,双手交叉于胸前,躬身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萧玖顾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桌案上有节奏的点了点,百无聊赖的问道:找我有何事吗?
殷止拍了拍手,候在门外的侍女鱼贯而入,侍女们整整齐齐的排成一排,双手皆捧着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摆放着墨色金丝九龙纹的龙袍、十二旒衮冕、祥云玉带。
侍女将托盘里的墨色金丝九龙袍挂了起来,墨色的衣摆迤逦地面,背后绣着大片复杂精美的金丝九龙纹,两肩延及袖口处被绣上了飘渺的腾云,镶嵌的墨玉在衣襟处繁琐的花纹里熠熠生光,呈现出令人胆寒庄重威严。
太子殿下,明日就是你的登基大典,这是制衣局送来的龙袍,太子要不要上身看看。
萧玖顾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眼那威严夺目的龙袍,对于他来说,那万人趋之若鹜的龙袍,不过只是一件装饰华丽点的衣服罢了,但如果是殿下穿上这件龙袍......
这衣裳是按照我的尺寸制成的,殿下穿上去一定会很宽大吧,宽松的衣襟露出清瘦精致的锁骨,衣襟上的墨玉衬得肌肤白皙似雪,祥云玉带束住盈盈一握的腰身,细长的眼尾泛着薄薄的绯色,只能脆弱无力的攀附着我。
萧玖顾喉咙一紧,望着龙袍的目光深了许多,挥了挥手道:不必了,拿下去吧。
侍女应声退下,殷止见人都尽数退去后,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册子双手承给萧玖顾,沉声道:太子,秦瀚留下的乱党已被一一清剿,这是在他府上收缴出来的财物,除去一些奇珍异宝的物件,光是其中的金银珠宝就能填满大半个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