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愣了愣。
然后收回了手,默默行了个礼,湿淋淋踩着水痕慢慢退了出去。
走到院门口,就见小有正匆匆往这边来,一看他这幅模样也是十分错愕:
这你这是怎么了?!
沈静简直想哭,但还是勉强笑了笑:
脚滑掉进池里了。
殿下也被我失手拽进水里,浑身都湿透了。沈静惭愧万分,简直不能直视小有见了鬼一样的眼神,你快去帮殿下再拿干净的衣裳来吧。
沈静回到房中换了衣裳,擦净了头发,收拾完毕,便坐在床头又想起方才的事。
自从他到了豫王府,直到如今已经快四个月。从开始视对方为畏途,到如今能够坦然相对,也许是因为自己竟然有办法缓解豫王的病痛,对方心存感激的缘故,再加上小有对自己的看重,豫王自始至终并不曾对他疾声厉色过,甚至称得上是礼遇有加,和颜悦色。
可是看豫王方才的神情动作,想必心下已经有几分恼怒。
沈静既有些惶然,又不由得生出几分伴君如伴虎的意味,正在感慨着,小有敲了两下,推门走了进来,将一只托盘放在了桌上:
刚才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沈静忙站起身来,殿下呢,没有生气吧?
正在早膳呢。不就是一身衣裳的事,哪就那么容易生气了?你也忒小看咱们殿下的器量了。小有笑着指指盘中的粥碗,这碗热粥就是殿下命我给你送来的。
多谢。沈静略松了口气,殿下没说什么吧?
还要说什么?小有在旁坐下,笑道,你不用太在意。你跟着殿下的日子还是浅。送粥来就是不怪你的意思了,殿下虽然话少,可是心里都是有的。
沈静仍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太冒失了。
怪我才是,应该叫小童去伺候的。小有笑道,你本来就不惯伺候人,耍耍笔杆子写写文章还成。
沈静讷讷道:
是我太笨手笨脚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小有笑着站起身来,正好做衣裳的师傅就在前头,一起到前头去量量尺寸。
我并不缺衣裳
客气什么,小有笑着起身,除了王爷的那份之外,丁宝大人多送了不少布料,就是特意给咱们的。府里人不多,咱们借借殿下的光,正好一人做两身新衣裳。
两人说着就往外走,小有边走边又说道:
按理说,要是在北京,往年这时候还更热闹呢。
怎么?
再过一个月就是王爷的寿诞了。小有道,往年每年这时候,太后和陛下的赏赐就开始源源不断的往府里送。前几年太后没了,这两年陛下的赏赐就更加重了。细说起来,连两位皇子的寿诞,恐怕都没有这么多的赏赐呢。
沈静顿了顿,问道:
那像我们这样府里伺候的,是不是也要送贺礼?
小有摸摸光滑的下巴,踌躇了片刻:
这个嘛看各人吧。我倒是每年都送的。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不拘什么,殿下也不会嫌弃。有那份心意就是了。
哦。那不知道殿下寿诞是何时?
七月初七。好日子吧?
沈静先是一愣,随即点头:
是,果然好日子。
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小有笑着,随即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叹道,唉,也是怪了,明明这么好兆头的日子,殿下的红鸾星怎么就是不旺呢?
早饭吃毕,沈静便照例又去了书房。
南京兵部送来的南直隶二省的军情奏报已经整理核对完毕,沈静将奏报整理出了一份简报,而且又交由丁宝审阅了稍作修改,这才誊抄了出来,准备交给赵衡过目。
他在书房等了会,临近中午听见隔壁赵衡回房的动静,这才拿着简报过去。小有正在门外守着,见沈静进来便带着过去推开虚掩的门:
殿下,沈先生来了。
沈静进去,看到赵衡正倚在窗下看书,见沈静进来,将书拿开:
什么事?
之前兵部送来的奏报,已整理出来了,请殿下过目。
赵衡放下书,接过去便聚精会神看了起来:
坐吧。
小有便挪了凳子过来,沈静小心坐下,静等着豫王看完。一刻钟后,豫王抬头看着沈静:
后头这是什么?
分别是五年前和十年前南直隶的军情奏报,以及近三年来户部的军费开支。沈静小心翼翼道,多亏丁镇守帮忙,才从兵部和户部文书库里调了出来。
赵衡又低头细看了一刻钟有余,才又抬头看了看沈静:
不错,你想的很周到。
并不是我想到的,沈静不敢居功,多亏丁大人点拨。
赵衡话头一转:
会不会骑马?
沈静不明其意的看看小有,然后点头:
会。
小有,告诉卫铮备马。赵衡放下手里的简报,站起身来,用了午膳,咱们去南京几个卫所转转。
第20章 雨夜拟疏
用过午膳,赵衡带着卫铮、小有和沈静,另有便装护卫两三人,骑马直奔城南京营。几个人抵达不久,封宏就慌慌张张也带了人赶来。
天气不好,过午不久就下起了小雨。封宏赶到时,见赵衡等人已经进了大营里头,上前问了好,便赔笑道:
殿下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卑职也好过来带个路。
赵衡身材高大,虽然身着常服,但站在穿着官服头戴乌纱的封宏面前,反而更有气势些,对封宏点头还礼:
辛苦封大人赶过来。
哪里哪里!封宏笑的十分谦卑,我等都要听殿下的调遣,这都是应该的。请殿下随我来。
一行人便冒雨随着封宏在大营中转了一圈。
沈静虽然对军务不懂,但这一圈转下来,也能看出营中处处松懈废弛:库房里的兵器盔甲,大半陈旧破烂;演武场上人影稀疏,其中一处竟然长满了杂草。
封宏命军营中一位千总将兵勇集合在演武场上操练操练,只见士兵拖拖拉拉,花费了一刻钟有余,才排好了队伍。且不说操练的士兵们动作不熟练,连神态动作看起来也都带着三分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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