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很快开了。
暖烘烘的炭火气息铺面而来,在看到开门人是谁的那刹,郁衍胸腔也跟着涌出热流,那团热气凝固又澎湃,如鲠在喉的卡在喉头上,一时间竟让人说不出像样的客套话来。
唐大夫?
站在扶门的青年气色尚可,加上衣着如旧,反而没给时间多少发挥的余地,还是记忆里的俊美冷彻,那双略带凌厉的视线从上扫下,透着明显的审视。
郁衍紧盯着对方,喉中热气冲至耳膜,脑中嗡鸣不断,一时间鬼迷心窍的没有答话,这其实既不妥当也不礼貌,若是熟知唐大夫的人这会早就看出端倪
好在这里没人认识原主,矜持倒也符合王府身边近身大夫的样子。
屏风里传出一道清越之声:应秋,大夫到了,就赶紧请人进来。
这话懒洋洋的,是知根知底熟到烂透才会有的味道。
能这样支使人的,自然只有碎星客顾不得。
商应秋这才把眼神移开,侧过身,略微做了个请的姿势。郁衍看他这般听话,顿时来气,但现在又实在不是能撒气的时候,便一抬眸,只克制的用了几分蛮力,把药箱硬塞到青年手上。
拐过屏风。房里头有两人正饮着茶,其中一人灰发俊容,背靠轮椅,双膝上铺盖着一袭厚毛毡子,正是顾不得;而对面的老翁白衣宽袍,一扎白胡蓬松的长直胸口,则是在江湖中有不老翁称号的南老爷子。
顾不得的腿是当年坠崖后摔坏的,错失了最好的医治时间,经脉断裂后难以缝合,之前来的大夫给出的治疗方案也大同小异,开出的多都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自己腿如何顾不得比谁都清楚,但着实不好拂了南老爷子的一腔热忱,配合的伸出手,让大夫尽情把脉。
郁衍隔着小桌坐下,几步路的时间,他脸上气色褪去,又恢复到麻木不仁的样子,他用两根手指搭完脉,净手后掏出绢帕,先一根一根把自己手指擦干净再说。
毒医不分家,一般把个脉扎个针对郁衍来说是小菜一碟,但中途施针时稍出了个岔子,穴位没扎偏,但力度稍浅了些
顾不得腿没知觉察觉不到,但一直静守着的青年手指却一下蜷缩了起来。
郁衍半分着神,对那点风吹草动了然于目,商应秋坐的离他实在太近,旺盛的炭火本就让人烦热,再多加上一个人的体温就更让人难受了。
他忍无可忍的绷紧了脸,冷瞥向抱着药箱的青年。
我说这位,你挡着光了。他毫不避讳的发出驱赶:若不放心我施针,我走就是,离那么近,是怕谁趁机害人不成?
唐大夫误会,在下不是不放心,正是放心,想跟着多看多学一些。
只听商应秋温声解释:养生在于每日坚持,顾先生的腿需每日针灸推拿,我想多学几套手法,不知唐大夫可否赐教?
顾不得摩挲着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徒弟,没说什么;一边的南老爷子却感动坏了,连说这才就叫孝子啊,不像自己那十七个儿子二十八个孙子,三十二个增孙,一听门派有事恨不得插翅各自飞,真应该过来看看,感受学习下这份金子般的孝心。
这些客套的奉承郁衍几乎听不下去,他面若寒霜,捏针的指腹暗自用力,泛出一片惨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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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方垣带着几张密信来敲门,商应秋出去前看了眼屋内,道:等一下,去外头说。
两人走出小院来到海岸边,放眼望去,外头一片海天空蒙的好景致,近处的沙滩是难得的纯白色泽,配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四季常青的乔木,微醺潮润的海风,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现在能说了吧。方垣把这段时间探子收集回的信纸全交了过去,清了清嗓子。
南家祖坟确实早被人动过,我不是在一处坟上发现了个盗洞么?看痕迹像是新手,这两日得空查了下打洞的人叫祝八,当地人,开始时抵死不认,被我吓唬了下才说实话。原来给南家祖坟守陵的人是个酒鬼,三天两头都不在,祝八在外谋生时学了几招,生了歹心,一个月前下去了次,不过说是什么都没拿到,他下到墓穴里就看见几具白骨杵在面前冲他笑,当场吓得半死,原路逃回,再不敢下去了。
白骨这事我觉得跟您猜的差不多,极有可能就是南家人勾结幽冥府干的,不过您也看到了,这家子人一窝窝的多如牛毛,要想查清楚真是难啊
商应秋:不需要全部,可以先从没有家室、或者卧病在床的查起。
方垣不懂,但转念想想明白了。这大半夜要常去墓里,若是成了亲的,枕边人多少会起疑心,很容易被抓到把柄,若是没成亲,或者用生病当掩护则安全得多。
方垣看盟主一直还盯着其中一封信纸在看。
那信上汇报的是魔盟在南阳相会的事。
对于魔盟他们心里都清楚,去的一个个虽然都挺麻烦的,但据以前经验,这帮子凑一起自己就会摩擦起火无端闹事,不用别人瞎操心。
可信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啊,方垣心里犯嘀咕,但既然盟主一直在看,难道真有什么重要的事自己疏忽没察觉到?
这里,不周合欢共春晓是什么意思。
商应秋从里头挑出了一句语义不祥的话呢呢。方垣闻言嘿嘿一笑:哦,就是不周宫的郁衍跟欢喜宫的棠心心要旧情复燃的意思啊!
探子说,那晚棠心心跳了曲特别美的舞,只对郁衍一人暗送秋波,之后两人一起消失了挺长时间,然后人再出来时,手臂上啊全是抓痕,肯定是嘿嘿,您想啊,异闻录不一直在猜郁衍儿子的亲娘是谁吗,我觉得欢喜宫可能性很大啊,俊男美女的,现在会旧情复燃也很正常吧。
正经事聊久了,好不容易有点逸事可以放松下,方堂主荤段子才刚上口,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盟主破天荒的打断了他。
一起进房,你见过?
方垣一哽,怎么可能见过,他家家教严,连姑娘的手都还没摸过呢。
听说,听说而已嘛。
既然无凭无据,就不可诋毁人家声誉,尤其这方面。
诋毁,哪有诋毁,他还想别人来诋毁下自己呢。
方堂主白白挨了训,委屈不已地狠踹了脚椰树。
作者有话要说:
商盟主:我不吃醋,我吃糖
干爹:乱说,你什么时候吃过。
盟主:就刚刚啊,您身上
干爹:打住,这是六一,儿童节!
小天使们六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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