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以什么姿势睡过去的,醒来却是在凌明桦怀里。
周遭是乌压压的黑,侧脸挨着厚实的西装垫肩,未及睁眼就心动。
池稚宁展颜一笑。
他知道自己能清晰地感知到凌明桦。
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诸多无形的阻力在他们之中。不去强求来日,现状已令人心安。
他冷似寒川,可已冻不伤他。
因为凌明桦真当他是个小东西,随时能顺手地抱起来,极亲密地搂在怀。
车子在漆黑的夜幕里疾驰。他小心动了动。
醒了?
唔,几点了?我还想跨年呢。池稚宁哑着嗓子说。
大概要说声遗憾。
嗯?他小小声地,脸朝着凌明桦的脖颈,被抱得像一只考拉。
你只能这么跨了。
就,跨着他?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想什么?两根手指捏上他的脸,男人沉厚低缓的声音没甚起伏,只在话尾落得几分戏谑。路程远,只能在车上跨年了。
新年快乐,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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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车外,是幽深沉谧的夜色,低调雅致的深灰汽车沿江岸飞驰,将靳城的地标电视塔、及江上缤纷明灿的烟火俱弃于身后。
隔音性能极佳的车内,亦是无尽热忱的浪。
节庆的喜气热潮反制住冬夜严寒,明灯华彩凌空璀璨,世界在倒数。
新年的钟声恢弘而至,漾过江面,响彻大地。
车内是翻涌不息的欢愉,伴着难以自持的低呼,青年的鼻息甜美而婉转。
烟火,人间,俱炫烂。
凌晨一点半,车子横越大半座靳城,终于抵达终点。
池稚宁的衣服是种散乱不得示人是穿法,但没关系,他被凌明桦拿厚毯牢牢裹着,像个蚕蛹,打横抱下车。
他勉强掀开眼皮,扫视四周,顿时精神了点,伊北?怎么到这里来!?我
别动。凌明桦的声音不容置喙,手上紧了紧。
两名佣人在前开路,一左一右推开沉厚的大门。挺拔如松的男人一步未顿,径直上楼。
池稚宁漆黑的眼睛乌溜溜地转,一扫疲倦,面上漫起紧张,这,你带我过来好吗?你爸他不会
不会。
冷淡的语气被轻易忽视了,池稚宁深陷入自己的逻辑里,压低声音与他咬耳朵,你爸住哪个房间,什么作息,几点起?我躲在你房间里没问题吧?要么,我只睡三个小时,趁着天黑走?
凌明桦进了门,照旧把他当个物件往床上丢,闻言一挑眉。
偷情?
池稚宁:好像,哪里,不对?
男人的眼眸幽邃浩渺,囊括着些微深沉的、难解的情绪,最终落为似笑非笑,十足微妙。
很好。他说,他不来这里。
池稚宁料想凌家父子这冷硬如秤砣的关系,别说卧室,兴许大凌总根本不会接近凌明桦这层。那不需要他半夜偷溜的话,等天亮了可以让连叔背着人送饭过来,反正本来也下不去床
他兀自盘算着,没留神,胡乱踢了下腿,姿势诡异力度放肆,接着猛抽一口气。
乌亮的眼眸立时蒙上一层水雾,小眼神哀怨地看凌明桦。
凌明桦脱下外装,信手披上睡袍,两襟大敞,伸长了臂往他腰际一勾。
哪里?
大腿根。池稚宁没事尚且能委屈,眼下哼哼唧唧,趁男人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他揉捏,手也不老实起来。
男人的胸腹肌肉坚毅大方,且近在咫尺,不下手不是中国人。
你确定?凌明桦一把捉住他的手,话音带着浓浓的威胁。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让我挑姿势的话。
不。男人简短地否定,又给他捏了几下。
显然凌明桦是不懂按摩的,所以他捏得真的很随便,还很舍得下力气。池稚宁假痛成真伤,无福消受,握着他的手引到几处穴位,这才惬意地长吁一声,放松下来。
不是他弱到受不住两回,但在车上施展不开,狭小空间里又更起兴,劲儿使过了头。
主要还是怪凌明桦,非要他在上,还这样那样
池稚宁脱线地思来想去,小脸红扑扑的,羞赧又眼眸晶亮,勾着男人的脖子咬耳朵。
我想他很小声,做贼似的,说了个词。
不。凌明桦又否定。
??你变了!池稚宁又羞又恼,想不到自己会被拒绝。
嗯。凌明桦面无表情,继续给他捏。任凭他想方设法勾引,仍旧不动如山。
难道他的提议不好玩吗!池稚宁忿忿地想。
两人之间,一向是凌明桦主导。该迁就的时候不设下限,该拒绝的时候冷峭如铁板,譬如眼下。
奔波一整天的小东西眼下发青,是层层底妆都遮不住的疲惫,当事人却像打了鸡血,还敢浪。
凌明桦把人捏舒服了,摁着脑袋压在枕头上,睡。
池稚宁还想说话,被男人沉声威胁白天有的是时间,终于乖乖闭起眼。
夜色深浓,他睡得格外踏实。
醒来时房内昏暗,只一缕日光从窗帘下缝隙里透进来,尤为刺目。
凌明桦不在,连叔卡着点给池稚宁送了一份草莓乳酪慕斯杯。
池稚宁的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厨娘的甜品做得是一绝,而凌明桦长得就不像会吃甜品的人,用池稚宁的话说,雇了厨娘却没有空间给她发挥所长,简直暴殄天物。
乳酪红果鲜嫩可口,池稚宁被唤起食欲,三两下吞咽干净,睁着明澈的眸子朝连叔笑。
还有两碗呢,但池少还是先吃饭的好。连叔慈和道。
不急,池稚宁眨巴着眼睛,压低了声音,颇有几分神秘感,连叔,大凌总大致在哪儿活动呢?他和明桦碰得到面吗?
这个啊,连叔明显愣了一下,才回答,他们工作都忙,一般碰不到面。大凌总在顶楼改了临时书房,偏爱西边那个花园。
哦,我听说他在外面置了房产金屋藏娇,真这两边,哪里住得长啊?他不八卦,不八卦。
连叔将逻辑捋顺了,谨慎道:在外面长些,但这几天集团来了人,大凌总只好留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