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桃挺起腰,摸向自己淌血的腰窝,平静的面容多了些触动。
也只有你敢抓我。
他压低身躯,沾了一指头血,奖赏似的悉数涂在敖凛唇上。
看着龙因为沾了他的血而泛出明艳的容光,应桃十分愉悦。
敖凛没被捆住的那只手攀住他肩头,指甲用力嵌入肌肉紧实的肩颈,睁开酸痛的眼:你休想我原谅你
应桃仿佛屏蔽了痛感,捋着龙汗湿的长发,清淡地告诉他:我从决定养你那天起,就预见到这样的结局。
沸海龙族世代刚正,两次把龙子交到他手里,都是走投无路之举。
他与敖凛立场不同,可以是互相恩惠的过客,却很难有善终。
敖凛跟随凶兽在山中修行,期间受尽外界多少白眼,又熬过多少孤单寂寥的时日,梼杌看在眼里,数也数不清。
他总觉得,把这样的孩子养在他身边,实在可惜。
那些骂名,他自己背就好,何必要连累一条小龙?有时候想劝说自己放手,可想一想,被凶兽弃养的龙,务必会遭到更多不怀好意的反噬他放不开手。
继续养着吧他活一天,就养一天,活不了了,就想尽办法也要为敖凛安排好后路。
应桃轻微阖眸道:其实这样很好。
比他预期的好多了。
现在的小龙交了新朋友,开始了新生活,走到哪里大家都爱他,没有梼杌在,小凛过得好多了。
敖凛却听出别样的意味,揪住他的领口,紧紧逼问:哪有什么结局?哪里好了?我跟你说,这事没完!
又想自作主张干什么坏事?是不是又想走?
敖凛不禁胸口一窒,四肢都酸胀起来。
应桃俯下身,动作越暴烈,语调越温柔:别慌,我不走。
敖凛恍惚一瞥,看见自己赤金色的鳞片正随他动作一缩一胀。应桃尾骨突起绵延,一骨节一骨节,弄得紧裹的鳞片也像蜿蜒小山般起起伏伏。龙尾肉薄而清透,现在更是从里到外撑得色泽红亮,鳞下隐约透着骨头的形状,一抹凄婉淡白,仿佛在龙炎烈火中肉身融化,白骨烹燃。
他脑海中瞬间掠过什么,但溜得太快,一时还抓不住。
应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扬唇,手掌覆盖在扎实的龙肉上,顺着炸起的鬃毛抚过去,小凛烧得我好热
敖凛羞耻地热了眼眶,转脸埋进枕头里,泄出压抑的低喘。
应桃指尖跳跃,又张开两指,沿着骨头凸起一节一节丈量,神色欣慰:小凛长大了,以前能塞四个骨节,现在是七节。
以前是多早以前?
混蛋吃了他这么久还避重就轻不肯说实话。
敖凛忍无可忍,虚软地想要爬走,却被应桃轻而易举捉住脚腕拽回来,堵在床头压得更紧。
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龙满脸泪痕,单手抱着膝盖,狼狈不堪地瞪着应桃。
应桃托起他脸颊,拇指拭去滚烫的泪珠,觉得我欺负你了?
敖凛愤恨说:这根本不是欺负是你单方面的享受!
应桃缓慢转过眼珠:我要是贪图享受,怎么会用尾巴。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
敖凛听出他言下之意,面色爆红,又气又恨:你都把我捆着了,做事做一半算什么本事!
应桃沉默片刻,叹一声气:你从小就这样,总是说一些让我误解的话。真按着你上全套,弄生气了还得我来哄。
敖凛狠狠擦着眼睛,音尾都不正常了,你以为我想的吗?我现在就很生气!你个不负责的老东西,整天满嘴谎言装纯良,你比那个狼人还大尾巴狼!
应桃轻描淡写地说:我刚来的时候是想告诉你的,谁知道你一打岔,我就将错就错了。
敖凛气得牙齿咯吱响,你就是故意的,还甩锅给我!
应桃一点替自己洗白的意思都没有,大方点头道:我确实是故意的,十恶不赦,没安好心,眼里心里想的都是怎么独占你。
敖凛被他噎了下,老妖精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独占我你想独占你就告诉我啊,那样不是更快!敖凛也被带跑偏了。
谁知应桃一本正经地说:那样没有成就感。按照人类的话来说我之前走内测,攻略进度都满了,现在正好你删档公测,我就想快速通关一次。
敖凛操起枕头就砸他:就你还想通关?你已经be了!让你好的不学学坏的,让你骗我。
应桃躲都没躲,羽毛枕头拍在他身上不痛不痒的,我是凶兽,当然要学坏的。
敖凛:全是坏心眼!
应桃轻瞟一眼敖凛面色,比刚才红润了一些,看来龙正不知不觉放松心情。
趁着敖凛分心,应桃垂在身旁的手迅速捏出印诀,心中默念《杌施法厄警言经》。
驱邪杀祟,感召自身
被暂时压制住的祸难,感应到他阴戾狠辣的气息,全都震动着向龙尾涌动。
它们不是来臣服他的,而是迫不及待来杀他的。
比起一尾小龙,和祸难血孽缠斗了几千年的梼杌要可恶百倍千倍!
应桃感觉尾尖一沉,熟悉到令人发麻的粘腻感攀附上他的身躯,无形中有一道声音桀桀怪笑
是你,梼杌好脏的身体,就在这里安家
应桃一把摁住龙尾巴根,面容清淡,将拇指戳进鳞片,沿着软边画一圈咒,向内清洗涤荡,扫光残余的污祟。
你手指头能不能不要乱敖凛忍住吭叽,也抓住自己尾巴那一边,试图和他拔河。
应桃忽然抽走了尾巴,快得让龙一阵空虚。
好了。
应桃又解开栓龙的鞭子,探过上半身从床头抽了一大堆纸巾,一边有节奏地按压着龙尾,一边擦拭鳞片缝隙。
手法像在挤沐浴露。
敖凛:
他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步骤。
应桃用擦剩下的纸随便捋了下自己的绒毛。长绒尾巴湿漉漉,乱糟糟的,全都倒毛了,擦肯定擦不干净,得仔细洗两遍才行。
敖凛突然很想问,自己是不是得吃化毛膏?毛绒绒看起来很会掉毛的样子
你怎么不继续了?敖凛感觉不太对劲。
老妖精怎么雷声大雨点小的,按常理不是得把他狠命折腾一遍吗?
他摸了摸自己肚子,恍然惊觉
怎么不疼了?
你干什么了?敖凛质问时察觉不到自己有多惊慌。
应桃缓缓笑:干坏事了。
敖凛喉咙一哽:祸难呢?
窗外嘀嗒着小雨,打在铝合金窗沿上,粘热地沾湿木地板。
应桃轻声细语,还是一贯的温柔:祸难留在你身上,对我来说才是祸。
敖凛呼吸都堵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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