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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鲛人后,我独占三千宠爱——漱己(2)(2 / 2)

他不由叹息,下一瞬,幼鲛的视线突然向他投射了过来。

他正欲出言,耳中居然钻入了一把尖细的声音:奴才拜见陛下。

幼鲛应声消失无踪,碧蓝的池水立即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沉于池底,仰起首来,便能隐隐约约地窥见暴君的身形。

他全然不知暴君此来何意,自己是否该当自觉些,浮出池面?

他正思忖着,腰身猝然一疼,整副身体即刻不受自控地被提了起来,想必乃是内侍所为。

他并未挣扎,出了池面后,因站立不能而坐在了池畔,鲛尾大半浸于水中。

应是由于这副身体的缘故,他舍不得离开池水。

他垂着首,望着池面的层层涟漪,片刻后,暴君已行至他面前。

他承受着暴君的视线,心下忐忑。

暴君并不让他好过,命令道:你且将鲛尾从池水中抬起来。

他发自内心地不愿听从暴君的命令,然而,他现下全无反抗之力,为了活命,只能顺从地将鲛尾从池水中抬了起来。

他当然想过不若装作听不懂暴君所言,但他害怕惹暴君不悦,当场丢了性命。

鲛尾一离开池水,他顿觉浑身不适。

不适之后是一阵凉意,难不成暴君已对他动了杀心?

他大着胆子以眼尾余光望去,未料想,暴君手中之物并非利器,而是药膏。

如同先前为他用海水擦身一般,暴君温柔依旧。

这暴君唤作丛霁,霁字是其父皇特意为其挑选的,一则是希望他能长成光风霁月之人;二则是希望他的降生能令连年不休的水灾、雪灾终止。

满月宴上,其父皇将丛霁封作了太子。

丛霁并未辜负其父皇的希望,水灾、雪灾在他降生后,缓解了许多,且他当真长成了光风霁月的少年,深得重臣的拥护,百姓的喜爱。

温祈只是粗粗地将话本扫了一遍,并不知晓丛霁变恶的缘由为何。

他后悔着并未将话本仔细地看上一遍,但他是丧命那日夜间才从小厮手中得到话本,一炷香后,母亲便来叩门了。

他腿脚不便,素来都是请小厮去买话本,小厮那日忙得脚不点地,故而,入夜后,才为他送来了话本。

显然,他并无足够的功夫将话本仔细地看上一遍。

或许这丛霁骨子里便流淌着残暴无道的血液,光风霁月仅仅是他的伪装罢了。

温祈思及此,忽闻丛霁道:很疼罢?

他霎时怔住了,他身上伤痕累累,但与丛霁并无干系,丛霁为何要关心他?出于同情么?丛霁会对他怀有同情心?

丛霁的双眼盯住了他的颅顶不放,应当在等待他的答复。

疼。无论丛霁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他仍是诚实地回答了。

丛霁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关心所震惊了,反正这幼鲛迟早会被他拆骨入腹,他管这幼鲛疼不疼作甚么?

他暴虐已久,但不曾食过人肉,亦对人肉毫无兴致。

可这鲛人并非活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尾不同寻常的鱼而已。

据闻鲛人天生通人性,懂人言,成年后,更是能口吐人言,收起耳鳍、背鳍,将鲛尾化作双足,使得己身瞧来与凡人无异。

但那又如何?本质上依然是一尾鱼。

这鲛人作出了答复,可惜嗓音犹如牙牙学语的婴孩,他自然听不懂。

他忍不住道:疼便颔首,不疼便摇首。

见丛霁果真听不懂,于是温祈乖顺地颔了颔首。

而后,他竟是听得丛霁低语道:鲛人的血液不知是何颜色?划上一刀便能知晓罢?

第4章

内侍闻言,乖觉地去取了一把匕首来,奉于丛霁。

丛霁接过匕首,一面把玩着,一面端详着幼鲛。

他正思忖着是否要先割块鲛肉下来,尝尝滋味,却未想,匕首尚未触及幼鲛的肌肤,他居然心软了。

经过一系列的变故,他早已失去了原先的那副柔软心肠,如今的他分明心如铁石,为何会对这幼鲛心软?

他猜不透自己的心思,懒得再想,左右这幼鲛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他若心软,先养着便是了,且他年不过二十七,离驾崩尚早,不急着食用鲛肉。

他将匕首往地上一掷,又用指腹沾了药膏,继续为幼鲛涂抹。

不知为何,他直觉得幼鲛这一身的伤痕甚是碍眼,必须快些养好才是。

温祈原以为自己将要见血,见丛霁丢了匕首,才小心翼翼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方有余力感到羞耻,遂慌忙伸手捂住了肚脐下方的鳞片,这些鳞片里头藏着他作为雄鲛的象征。

丛霁见状,心下了然,并不为难。

他将幼鲛其余的伤痕悉数上过药后,便将药膏递予了幼鲛。

温祈自丛霁手中接过药膏,背过身去,自己上了药膏后,又将药膏还予丛霁。

丛霁并未接药膏,而是柔声道:这药膏一日须得上三回,你莫要忘了。

温祈一怔,忽闻丛霁叮嘱道:药膏彻底吸收前不得下水,切记。

这暴君为了登上皇位机关算尽,足下白骨累累,全无恻隐之心,却为何多次关心于他?

用海水为他擦身,用香脂为他润唇,问他疼不疼,而今为他上药膏,又叮嘱于他。

温祈满腹疑窦,但仍是乖巧地颔了颔首。

丛霁已将所有的奏折批阅完毕,左右无事,遂于幼鲛身侧坐下了。

温祈全然不知丛霁究竟意欲何为,静默地等待着自己身上的药膏彻底吸收。

片晌后,他怯生生地望向丛霁,又指了指水池。

你若是难受了,便回池水中去罢。丛霁手下酷吏不少,他亦亲自动过手,可被这幼鲛怯生生的双目一望,他竟然再度心软了。

温祈生怕池水溅到丛霁身上,致使丛霁震怒,因而缓缓地顺着池缘滑入了池中。

丛霁见幼鲛霎时消失无踪,登地腾起了折磨幼鲛的心思。

奇的是,幼鲛一从池水中探出首来,他这心思立即消散了。

难不成这幼鲛能将他变回那个心肠柔软的自己?

过来。他向着幼鲛招了招手。

温祈不敢违背丛霁的命令,快速地游到了丛霁面前。

丛霁不由自主地伸过手去,手指一触及幼鲛的发丝,他整副身体骤然平静了下来,浸透了他的骨髓的暴虐似乎从未出现过。

自小他便被教导明君之道,但他其实并不如何在意自己是否能继位,他更在意这天下是否河清海晏,偃武修文。

然而,自从十八岁那年身中剧毒,侥幸未死之后,他便立志要教所有人俯首帖耳,为了达成目标,他计策百出,其中不乏阴损的计策。

他终是如愿以偿地登上了皇位,继而被迫成为了一个暴君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虐,嗜血之欲一旦上来,他便不得不命内侍提了作奸犯科的死囚来,供他折磨。

起初,他很是厌恶自己,甚至为此自残过,可惜自残并不能让他恢复理智。

时日一长,他终是逐渐麻木了,反正死囚本就该死,死于他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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