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霁将温祈吻得气喘吁吁,而后当着温祈的面,将两只虾饼吃得一干二净。
温祈陡然记起他似乎曾在昨夜对丛霁道这油纸包内的吃食是买予他心上人的,一时间,百味陈杂。
丛霁贵为天子,不应食用过了夜且变了形的虾饼,丛霁必定是怕伤了他的心,才免为其难吃下的。
丛霁虽是他的心上人,他却不是丛霁的心上人。
他并未放任自己陷入自怜自艾当中,拣了昨日所见所闻中,他认为有用的信息说与丛霁听。
说罢后,他讪讪地笑道:这些信息于陛下而言,不如何要紧罢?
却原来,温祈参加诗会是为了自己,而非为了丛霰。
丛霁心生欢喜,将温祈揽入怀中,啄吻着温祈的额角道:这些信息于朕而言,极是要紧。
他并未撒谎,这些信息全数来源于世家公子,虽然算不得至关重要,但有助于他对朝臣的了解。
温祈并无挑拨离间的企图,犹豫良久,才问道:陛下是如何看待六殿下的?
丛霁答道:朕对阿霰防备已久,直到阿霰帮露珠儿挡箭,朕才减少了对阿霰的防备。
温祈思忖着道:陛下可曾想过六殿下是因为意识到陛下对其有所防备,才设计自己帮公主挡箭?
自然想过,但阿霰全无破绽。丛霁至今尚未查明那放暗箭的刺客究竟受何人指使。
温祈蹙眉道:按理说,六殿下并未出宫建府,大多时间都在宫中,交游未免过于广阔了,不知是其生性如此,亦或是别有所图,刻意为之?
阿霰自小开朗,喜交游,至于是否别有所图尚未可知。丛霁见天色将白,将要到早朝的时辰了,遂松开温祈,柔声道,朕须得去上早朝了。
温祈猝然瞧见丛霁右手手腕子上嵌着一圈红褐色的齿痕,心知乃是自己所为,即刻红了双目:陛下,疼么?
自己倘若回答不疼,定会惹温祈伤心。
因此,丛霁回答道:疼。
陛下是骗子,陛下明明一点都不觉得疼。温祈垂下首去,细细地舔舐着齿痕。
丛霁揉着温祈的后脑勺道:当真很疼。
温祈内疚地道:我不该咬陛下,还咬得这般厉害。
丛霁不忍温祈内疚,改口道:不疼。
温祈愤愤地道:陛下果然骗了我。
丛霁无奈地道:你要朕如何作答?
温祈鬼使神差地道:我要陛下亲口告诉我陛下心悦于我。
此言一出,一人一鲛再也无话。
许久后,由温祈打破了沉默:陛下快些去换朝服罢,免得误了时辰。
丛霁端详着温祈,于心中郑重其事地道:温祈,朕心悦于你。
第65章
过了霜降,便是立冬。
温祈体质偏寒,但并不畏寒,因怕冻着丛霁,每回上床榻前,他皆会刻意在浴水中多待些时候。
丛霁乃是习武之人,亦不畏寒,奇怪于为何温祈一入冬便延长了沐浴的时间,一日,于温祈沐浴过后,发问道:你是否畏寒?须得将身体泡热些,才能睡得舒服?这丹泉殿虽已引了地龙,是否尚不足够?
温祈坦白道:我是怕冻着陛下,鲛人原该生活于深海之中,怎会畏寒?
你毋庸怕冻着朕,朕亦不畏寒。丛霁满目愧疚,温祈,你倘使不愿留于宫中,朕送你回深海可好?
他其实从不执着于长生不老,某一日,竟是听信了一宦官的谗言,对长生不老一事上了心,誓要寻到鲛人,将其吞而食之,以求得长生不老。
这一番鬼迷心窍定是为了遇见温祈罢?
温祈教他领会了心动的滋味,他既然回应不了温祈的心意,该当放温祈自由。
温祈身为鲛人,自是回深海之中生活更为自在些。
至于他原本的谋划,大可全数放弃。
他已辜负了温祈,不能再逼迫温祈成为一代名臣。
不若待露珠儿恢复康健后,他教导露珠儿一段时日,到露珠儿能独当一面了,他再自行了断罢?
温祈明白丛霁是为他着想,才有此问。
然而,他放眼天下,举目无亲,若是离了丛霁,回到深海之中,无异于无根的浮萍。
我愿出宫,回到深海之中他顿了顿,含住丛霁的耳廓,细细吸吮着,继而堵住丛霁的耳孔,吐气如兰地道,前提是陛下必须随我同去。
紧接着,他将丛霁推倒于床榻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丛霁,从他发梢滴下的水珠子纷纷击打于丛霁身上,使得丛霁顿时觉得自己身处于冰火两重天。
少时,温祈垂下首去,自丛霁的喉结起,一寸又一寸地吻至丛霁的唇瓣,稍稍磨蹭了一下。
未待丛霁回吻,他已抬起首来,三分傲慢,七分委屈地放话道:陛下将我变作了断袖,却又不临幸我,我此生定不会放过陛下,陛下休想将我送走。
丛霁万般怜惜地道:勿要为朕耽误了自己,朕不值得你这般做。
值不值得并非陛下所能断言,我自己觉得值得便已足够了。温祈一把揪住丛霁的衣襟,令丛霁仰起首来,进而恶狠狠地钳住了丛霁的唇瓣。
他仗着丛霁的温柔,将这双薄唇肆虐了一通。
而后,他正欲低下首去,不知第几回被丛霁制止了:不可。
按照龙阳艳情话本所述,对于男子而言,只消试过一回,定会沉迷其中,他自己亦沉迷其中,每回俱是久久缓不过神来。
他很是希望丛霁亦能沉迷其中,之前,他在龙阳艳情话本上窥得此事,只觉得令人作呕,难以接受。
可丛霁是不同的,他甚至盼望着自己能与丛霁一般,尽数饮下,尝尽滋味。
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向丛霁保证道:我定不会伤着陛下,陛下且安心罢。
不可。丛霁翻过身去,吻住了温祈。
温祈被吻得神魂颠倒,双目迷离,无暇再想其他。
待他喘过气来,暗自腹诽道:这丛霁委实狡猾,竟以亲吻转移我的注意力。
温祈身上尚且含着些许水汽,如云的发丝潮湿着。
丛霁一面亲吻着温祈,一面以内息将温祈烘干。
温祈浑身热乎乎的,连脑子都发热了,双足倏然变作鲛尾,摩挲着丛霁的足踝,与此同时往丛霁怀里拱了拱。
丛霁轻抚着温祈的背脊,询问道:下月冬至,你与朕一道去白龙禅院舍粥可好?
白龙禅院乃是天家寺庙,母后在世之时,每年冬至,他都会随母后去白龙禅院舍粥,已成惯例。
温祈神志混沌,亲了亲丛霁的唇瓣,方才疑惑地道:陛下所言为何?
丛霁重复了一遍,并补充道:今年乃是严冬,较往年更冷些,朕会命人多备些过冬之物,譬如冬衣、棉被,到时候,一并分予百姓。
我愿与陛下同去。温祈苦思着自己能为百姓做些甚么,突发奇想地道,陛下,我自入宫后,便哭了不少回,应当积攒了许多鲛珠罢?
见丛霁颔首,他笑吟吟地道:不如将那些鲛珠全数售卖了,换作过冬之物罢。
丛霁登时觉得自己这一国之君当得失败,竟要教自己心爱之人出卖鲛珠,正欲反对,却闻得温祈道:我知晓陛下国库吃紧,且明年许有战事,陛下不必与我客气。
温祈自吹自擂地道:我所产的鲛珠远胜于寻常鲛人,定能换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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