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霁不住地挣扎着,却始终摆脱不了温祈的钳制。
直至子夜,温祈才昏睡了过去。
丛霁欲要挣脱,温祈的双足竟是变作鲛尾,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腰身,教他动弹不得。
内侍不敢踏足,殿内自然无人点灯,昏晦不明。
丛霁借着月光巡睃着温祈,赫然发现温祈最为紧要之处亦受伤了。
到底是何人胆敢如此虐待温祈?
而他是否已将剧毒过给温祈了?
下月十六,温祈是否会与他一般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他忧心忡忡,即使早已精疲力竭,却不敢睡去。
及至日上三竿,温祈方才转醒,他顿时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他回忆着昨日之事,然而,只能想起些零碎的片段。
他睁开双目,丛霁竟映入了他的眼帘。
丛霁双目紧阖,衣衫褴褛,正被他的鲛尾圈着腰身。
他霎时意识到自己对丛霁做下了不可饶恕之事,一些片段亦证明了他的判断。
丛霁明明不愿临幸他,他该当如何面对丛霁?他又该当如何向丛霁赎罪?丛霁必定不会原谅他罢?
丛霁并未睡着,仅是假寐,温祈一动,他便掀开了眼帘。
温祈猝然撞上丛霁的视线,即刻变出双足,跪下身去,额头点地:温祈犯下大错,要杀要剐都随陛下,望陛下切勿动怒,免得伤身。
丛霁欲要将温祈扶起,温祈却是执意不起。
他揉了揉温祈的发丝道:朕并未怪罪于你,起来罢。
但是但是我对陛下做下了那等事温祈尚未言罢,已被丛霁打断了:无妨,起来罢。
温祈扫过自己一命呜呼的新衣,怯生生地望向丛霁:我强迫了陛下,不值得被陛下原谅。
被你强迫了亦无妨。丛霁咬牙切齿地道,你且告诉朕是谁伤了你?
温祈坦诚地道:是我自己。
丛霁不忍迁怒温祈,压抑着怒火道:莫怕,朕知晓你心悦于他,定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你毋庸包庇他。
温祈茫然地道:他是何人?我从未移情别恋。
丛霁紧张地问道:在朕之前,你不曾与人有过床笫之欢?
见温祈摇首,他追问道:倘使如此,你那处为何
温祈羞耻地道:是手指,我自己的。
丛霁心生欢喜,一把将温祈拥入怀中。
温祈战战兢兢地任由丛霁拥着,待身体被放开后,立即解释道:昨日我进入了繁衍期,为了抵御本能,才会伤了自己,才会用
朕记得鲛人的繁衍期并非二月中旬,早者为二月下旬,晚者为三月上旬。丛霁当时听到温祈决定于春闱后搬出宫去,便认定温祈要回到族群当中,寻觅合意的雌鲛。
我亦不知何故提前了。温祈自惭形秽地道,繁衍期尚未结束,陛下将我锁起来罢,免得我又强迫了陛下。
丛霁并不应承,反而问道:疼么?
他本想痛斥温祁,温祁曾要他不许自残,温祁自己却自残了,但温祁明显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温祈低声道:疼,但与陛下无干,陛下不必挂牵。
丛霁又问道:除了疼,你还有何处不适?
温祈回道:除了疼,我并无不适。
丛霁不敢掉以轻心,注视着温祈道:你须得补偿朕。
温祈视死如归地道:陛下要温祈如何补偿?
从今日起,你不得出宫。丛霁生怕自己已将剧毒过给了温祈,必须看紧温祈。
不过他如若当真已将剧毒过给了温祁,就算看紧了温祁亦无济于事。
温祈遵命。温祈并不在乎丛霁接下来会如何处置自己,恭声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已经怀上龙凤胎了,撒花~
第72章
只消一眼,丛霁便自温祈目中窥见其所想,他取了一件外衫来,为温祈披上后,才叹息着道:朕将你留于宫中,并非朕尚未想好处置你的法子,朕从未想过要处置你。
但是我温祈拢紧外衫,深深地吸了口气,方才道,陛下不恨我么?
丛霁重申道:朕并未怪罪你强迫了朕,亦不恨你。
丛霁的态度使得温祈生出了妄想:我分明做下了不可饶恕之事,丛霁竟是温柔依旧,是否意味着丛霁其实是愿意与我云雨的?他之所以多次拒绝我,是有甚么难言之隐?
下一瞬,他告诫自己勿要再胡思乱想,免得失望。
丛霁望住了温祈,正色道:你可记得你昨日是如何侮辱自己的?
温祈仅仅记得一些片段,其中并无贬低自己的内容。
他摇首道:我记不得了。
丛霁一字一字地复述道:陛下,我与南风馆的小倌有何区别?自然有区别,他们是为了生计,而我是自甘堕落。陛下不若将我送去南风馆罢,想必那里才是我该待之处,我定能如鱼得水。
温祈对此并不意外,他心底应当便是如是想的。
他发现自己心悦于丛霁后,初识欲念,极度渴望与丛霁肌肤相亲,但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却告诉他不该心悦于一名男子,亦不该沉迷于欲念。
他被丛霁多次拒绝后,自尊崩塌,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错得离谱,进而认定自己生性下贱。
丛霁细细端详着温祈的面孔,见温祈沉默不语,逼问道:你昨日为何这般侮辱自己?
我温祈猛然垂下了首去,我
丛霁一把掐住了温祈的下颌,逼得温祁仰起首来:你为何不痛斥昨日胡言乱语的自己?
我温祈自暴自弃地道,并非胡言乱语,亦非侮辱,陛下
他抬起双目,笑了笑:陛下,我生性下贱,终日觊觎陛下,陛下还是快些离开为好,否则我可能又会强迫陛下。至于南风馆,倘若能自由选择合意的恩客,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丛霁震怒,右手高高扬起,欲要将温祈打醒。
温祈面不改色:要打要骂都随陛下,温祈欣然受之。
丛霁终究舍不得,放下手,尽量平心静气地问道:你为何认为自己生性下贱?
温祈理所当然地道:我渴望被陛下临幸,被拒绝后,还一次一次不知廉耻地向陛下乞求,这便是生性下贱。
这并非生性下贱,你心悦于朕,自然会对朕产生欲念。丛霁语重心长地道,朕并不认为欲念是过错,你亦勿要认为欲念是过错。欲念与天寒需添衣,口干要饮水,肚饿得用膳一般,乃是活物最为基础的需求。
温祈怔了怔,笑道:陛下着实是过于温柔了。
丛霁强调道:这并非温柔,亦非开解,朕不过是将自己对于欲念的理解说与你听。
多谢陛下。温祈再度沉默了。
丛霁清楚温祈并未取信于他,登时满心自责,温祈本是满腹诗书,神采飞扬的少年郎,敢于无视世俗,无视礼教,向他表白心迹,定是因为他伤了温祁的心,温祈才会变作眼前这副模样。
他束手无策,不知自己要如何做才能让温祈变回原来的模样。
他深感无力,着人送了浴水来,并亲手将温祈抱入了浴桶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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