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混小子真是这么说的?
是,老爷。少爷执意要找一个比甚尔更漂亮的女孩。
哈哈哈哈,有趣。直毘人大笑不止,既然如此,若是甚尔的脸废了或者干脆就没有这个人,那混小子岂不就没有借口拒绝别人了?
老爷,您醉了。
我很清醒。也该给我那混小子一个教训了。直毘人眼中带着寒冷的笑意,没关系,堂兄子嗣众多,不会介意少一个零咒力的庶子。
看不见咒灵的人,被咒灵所害是件很正常的事。他看着侍从,你知道该怎么做。
十五岁的禅院甚尔以为那日下午碰见本家嫡子的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插曲,直到他半夜被人迷晕从床上拖起来。
藏在枕头下的刀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除此之外,静夜中悄无声息。
当本家的仆从们把他的手脚绑起来时,母亲的影子正映在窗前,如蜡像般一动不动。
后山有一处悬崖,崖底遍地都是禅院家捕获的咒灵,预备着需要时取一只出来,给嫡子练手,或是立功名。
禅院甚尔被推下山崖,砸落在咒灵群中。
那时的他完全看不到咒灵,更身无咒具可防身,而那些饥肠辘辘的怪物们却觊觎着他的血肉。
少年被啃得皮开肉绽,与此同时,迷药药效渐轻,手脚的绳索也被咬断。
生死之间,他第一次看到了咒灵。
那是一个个模糊的黑影,张开牙齿稀稀拉拉的血口,噬咬着他的肉|体。
天与咒缚剥夺了他的咒力,作为补偿,给了他一具可以承受各种殴打和凌|辱的强壮躯体。
那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但黎明时分,禅院甚尔爬上了悬崖。
他浑身浴血,在晨曦下红色的视野里,他看到了母亲的身影。
那是一个给予他这张脸的女人,全京都最美貌的艺伎,一个咒术界之外的普通人。
我活着。禅院甚尔说。
他母亲细白软嫩的手擦掉他脸上的血污,讽刺的是,那些咒灵并未在他脸上留下明显的伤口。
他依旧有一张漂亮完美的脸漂亮到致命的脸。
禅院甚尔很饿,他期盼着母亲从身后掏出一只饭团充饥。
却没想到,母亲掏出了一柄尖刀。
刺痛在他嘴角落下。
对不起对不起,娘只能这么做。对不起。
他的梦里,有女人的哭泣声。
第40章 嫡少爷
夜半,伏黑甚尔顶着满头乱毛坐起来,太阳穴因梦魇而胀痛。
后来怎么来着?
那个叫直哉的堂弟给他送伤药,要给他治嘴角的疤,被他打一顿赶了出去。
那小子放了几句狠话,什么这种脸不是女人又有什么用,什么我才不稀罕、最讨厌甚尔之类的,抹着满脸眼泪鼻涕跑了。
颇承其父的封建男女尊卑思想,如果直哉不是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凶人的话,这场面或许还更令人生厌些。
此后就只是点头之交。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像两条平行线般永不相交。
嫡子少爷接受精英培养,毁容的庶子日日加固那道伤口,让疤痕根深蒂固地留在自己脸上。
再之后,庶子的母亲平凡地郁郁而终。
下葬翌日,甚尔叛逃离家。
就是这样。
事到如今,禅院直哉又与他奇怪地热络起来,实在难懂。
总不能是真想送屁股吧。
甚尔被自己的想法恶心了一把,顿时想揉一顿儿子洗涤心灵。
一摸一个空。
都不见了。
*
十五分钟之前,伏黑惠听到了外面走廊女孩的啜泣声。
他犹豫片刻,随后轻手轻脚推开门,向着声音的位置慢慢走去。
声音的源头不是父亲晚安故事里的人偶女鬼,而是个短发小女孩。
黑黑的蘑菇头,缩起来就像只小蘑菇,肩膀一耸一耸。
你好。伏黑惠尽量友善地说。
小女孩被吓得惊呼一声,不过就连惊呼声都压抑在嗓子眼里,透着谨小慎微。
她和惠差不多年纪,或许还年长上一两岁。
你也是咒灵吗?她问。
我叫伏黑,是人。惠问,你为什么哭?
我是真依。女孩小声说,吵到你睡觉了吗?对不起
没有。惠说,为什么不回房间?
真依怯怯低下头:我听到有人喊我名字,就走出来看,没想到是咒灵。
她指向一个阴暗的角落,它、它一直盯着我,我不敢动。
惠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会说话引诱猎物的咒灵,是一只像鼻涕虫的家伙,至少有三级。
目前的玉犬和脱兔还无法战胜三级以上的咒灵。
惠冷静思考一番,对真依悄声道:我放式神扰乱它的视线,你跟我一起跑。
跑到父亲身边就安全了,实在跑不过的话,大不了把那咒灵拉入多人调服新式神之中拖延时间。
一,二,三。
七八只脱兔从阴影中蹦出,朝咒灵蜂拥而去。惠趁机拉起真依的手,在走廊里飞奔。
真依脚腕酸软,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啊!!她惊呼,又多了一只咒灵!
几级?
不知道,好像好像是个人形白猫?
惠猝然停下,转身。
只见五条老师一脚踩着鼻涕虫的残渣,从不远处凝视着两个小孩。
月光下那张帅脸惨白得像鬼,表情透露着惊恐。
快回来五条悟压低声音向他们喊:现在回去装睡还来得及,不然就要被你爹拿刀子剐成生鱼片啦!
伏黑惠一脸惨不忍睹。
啊,五饼。甚尔幽幽的声音从五条悟身后传来,听说你找我?
刀子寒光崭然,抵在五条悟喉间。
第41章 双生子
叫真依的女孩看起来和夏目在某方面有些相像,不过比夏目爱哭多了。
而且,她还有个长相和她一模一样的孪生姐姐。
对不起!我家妹妹承蒙您关照,给贵客添麻烦了。真希拉着真依的手,深深鞠躬。
双生子?甚尔抱臂靠在门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