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终于恍然大悟:对哦,凶手已经杀了两个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一定会去动手的!只要跟住了,不就能顺藤摸瓜?
百户很兴奋,行了礼就往外走:天干物燥,夜黑风高,正是行凶好时候,没准今天就我这就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叶白汀眨眨眼,你走是走了,我呢?就把我放在这了?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连从窗角掠过的风都小心翼翼的,溜着墙边走,生怕打扰了什么。
仇疑青站起来,走出案几:表现不错,想要什么?
这意思是要赏了?
叶白汀看着仇疑青,很想说我想要句实话。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我在诏狱做了什么?你到底是纵容,是配合,还是顺水推舟,算计着更多?
申姜已经被打了板子,自己在诏狱里外行走不只一回,他不信仇疑青这个指挥使不知道,可对方一天没露,他就不敢百分百确定,万一呢?万一他就是躲过去了呢?自揭话题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这一眼看的有点久,目光非常专注,看清楚了仇疑青浓如墨线的眼梢,鸦羽般又长又密的眼睫,以及对方视线滑过来时的隐隐星芒,似藏了千山万水的深邃。
叶白汀突然感觉到,他不是一个人。
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怀疑,在矛盾,在犹豫,对方也是。仇疑青一定也在思考,所有的布置,所有水过无痕,似有似无的关注,自己察觉到没有?察觉到了多少?仇疑青也一定很想问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个指挥使在干什么,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准备怎么应对?
可仇疑青也不敢问。万一呢?万一自己其实是个傻憨憨,什么都没察觉出来呢?他一问,岂不是故意把秘密露给了出来?
叶白汀眼梢舒展,卧蚕盈笑,心情突然大好:指挥使问的这般突然,属下倒难答了,不知指挥使心下可有成算,想赏什么?
仇疑青视线下移,刚好落到叶白汀的战裙上。
叶白汀瞬间警惕,这个不可以!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行,就是不要小裙子!
脑子急转,刚要想什么办法改变对方的主意,突然听到与诏狱相连的小门有点动静,哒哒,哒哒,他不要太熟悉,这是狗子跑过来了!
他迅速走过去,啪一声,门给关上了。
嗷汪?
玄风硬生生刹住车,才没一头撞在门上,怎么回事?这门为什么不为狗将军大开!它明明闻到主人的味儿了!生气!
爪子挠门的声音只有两下,之后就放弃了,狗子也没叫,应该是知道进不来,就走了?还是趴门外呢?
叶白汀知道狗子乖,心说这回抱歉,回头一定给你做个最上等的马杀鸡。
仇疑青狭长眼神看过来:嗯?
叶白汀十分淡定:风门大开,指挥使不冷么?
仇疑青视线从上往下扫他一遍,话音慢条斯理,意味不明:怕冷,就少挑点食。
叶白汀:
还是嫌弃他太瘦,指点他多吃,长点肉?
我为什么挑食,你心里没数么!就你诏狱那伙食,换个正常人谁不挑!
夜色遥遥,暗巷深寂,申姜亲自带着人在宣平侯府外蹲守。
就在刚刚,前去打探的手下送来个消息,说宣平侯今夜不知怎么回事,不好好睡觉,竟然换了衣服要出门,还说了不带人这样的好机会,他都不会放过,何况凶手?
他感觉今天来着了,一定有戏!
都稳着点,别说话,乖乖盯梢,事成了,老子请大酒!
是!所有人照队形方位散开,隐匿在茫茫夜色。
等了没多久,宣平侯还真出来了,身后只带了一个长随,打角门出来,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主仆俩出来没走几步,斜对面小街就走过来一个人,个子不高,很瘦
气氛瞬间紧绷,蹲守的锦衣卫蠢蠢欲动,申姜做了个压手的动作,示意安静,不可轻举妄动
待到人走到近前,他看清楚了,是个女人,手里拿着匕首,一步步走近,直冲宣平侯而去!
动手!
别人都亮刀子了,申姜可能干看着,当即带着人过去,哗啦啦一排,把女人围在了中间。
放,放肆!宣平侯吓的声音都细了。
一排绣春刀指着女人,应该是跑不了了,申姜转回头看宣平侯,皮笑肉不笑:这么晚了,侯爷还是回家休息的好,这夜路,可是不安全啊。
宣平侯当然没有漏看女人眼底迸出的浓烈杀意,甩袖子转身就往自家门走去: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哼!
宣平侯府大门重新关上,申姜转回来,看着被绣春刀指着的女人,眼睛眯了起来:说吧,是谁,叫什么名字,大晚上的出来干活,意欲何为啊?
你们抓到我了。
女人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没错,我想杀了宣平侯,沈华容和庄氏也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我叫紫苏。
申姜立刻就兴奋了,破案了破案了!姓紫,一定跟紫苑有关系!这次的凶手是个女人!
还愣着做什么,带走
申百户潇洒转身,指挥手下快点行动,他要立刻回去和指挥使娇少爷表功!
可人还没怎么动,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清越男声:傻瓜,为何要替为夫顶罪?
医馆大夫常山分开众人,走了过来,叹了口气,抓住紫苏手中匕首:人明明是我杀的。
申姜顿时睁大了眼睛,这就刺激了!两个凶手?还抢着当?难道是当班当的太久,脑子迷糊了?
醒醒神再看,还是那个场面,半点没变,夫妻俩执手相看,谁都没有笑,妻子更是眼角通红,双方眼底都是对对方浓浓的情意和担忧。
这个紫苏,是常山的妻子?没错,常山的确说过已经娶妻,妻子就是姓紫!所以这人到底是谁杀的?妻子,还是丈夫,还是夫妻俩一起?
常山要把匕首抢过来,交给锦衣卫,紫苏松了一下,手指握得更紧:不,人是我杀的,你才是,不要随随便便为我顶罪我做的事就是我做的,不要任何人帮我承担开脱!
常山眼帘垂下,看向申姜:抱歉,大人,内子性格倔强,实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平日里连鸡都不敢杀,怎敢杀人?还请大人谅解则个,放过她,带我走吧,人,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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