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安室透就又是那个冷静而又无畏的人了。
人类假使有一天,不再有死亡的概念了,所有人都能够达成永生的话,那在任何意义上来说,都绝对只会成为灾难。停滞不前的生命就会如同停滞不前的时间一样,引导着人类朝着最凶恶的那个未来走去。
这是绝对不能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安室透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对自己说,要冷静下来。
腰带先生就在他面前忙碌着,因为他是客人,所以腰带先生按照习惯为他准备了咖啡。那种咖啡的制作水平和他当然没有办法相提并论,但是当安室透嗅到空气中的咖啡香气时,他紧绷的精神还是放松了下来。
咖啡的制作过程并不算复杂,当腰带先生端着饮品过来的时候,翔太郎刚刚从自己那种全身心沉浸在创作中的状态走出来了,他看到了安室透,好像很惊讶似的。
尽管两个人见过不少次面了,但是翔太郎还没有记住安室透的名字安室透只有在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自我介绍过。
翔太郎只能避重就轻道:你怎么来了?
他虽然这样说着,但是那种心虚感简直像是写在脸上。本来安室透对翔太郎这种莫名的态度还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当他想到了这段时间翔太郎和他那些只言片语的交谈之后,他就心领神会了。
安室透一点也不生气,他用并不怎么明显的语气小声提醒翔太郎:安室透,我的名字。
翔太郎没想到没有记住对方名字这种事情会被对方发现,他难堪地抓了抓头发,声音因为没有底气而越来越小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安室透说:没有关系,你的监护人已经请我喝了很棒的咖啡,所以我原谅你了。
翔太郎说:腰带先生不是我的监护人,我已经成年了,你在说什么呢?
安室透哦了一声,用普普通通的语气说:那我猜错了,我还以为你这样不成熟的人,没有人在身边看着你,你就不行呢。我有听到附近的人在提起你的时候,说了什么半吊子硬汉什么的,那是你的外号吗?
翔太郎露出了烦恼的表情。
腰带先生放声大笑起来,他说:你别欺负他啦,安室先生。
翔太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开了个玩笑,他气呼呼地转头回去,埋头继续和打字机搏斗了。他的打字手势不太正确,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两根手指猛戳打字机的状态,所以他的创作进度也非常慢。
在翔太郎继续使用打字机的时候,安室透和腰带先生随意聊了一会儿最近的事情。
安室透说:最近咖啡豆的价格又上涨了,这可真叫人头疼。据说是因为那个什么海峡没办法通行的关系。
腰带先生回答: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的。咖啡豆这种东西,放久了对于口感就会有影响,损失的时间就约等于损失了风味,在这种是情况下,势必会有新的运输方式出现。
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什么海峡无法通行,全都是安室透胡说八道的成果。
但是他没有想到,腰带先生居然能够滔滔不绝说上这么多,简直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学者一样。
安室透问他:您的学识可真渊博,既然这样,我能请教你一件事情吗?是关于业余爱好的巴氏猜想,之前被论证了,可是证明结论里的那个常量,我却怎样也想不明白。
腰带先生随口说:那个啊,如果常量在这个假设中固定是1
他滔滔不绝说了一会儿,说的那些话,越来越深奥,深奥到了安室透根本就听不明白的那种程度。但是他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而感到烦躁,他随手记了几笔,假装是在认真倾听的样子。
可是他记录的时候,略微迟疑的笔尖却将他内心的情绪泄露了大半。
巴氏猜想迄今为止仍然没有人论证,在几天之前,铃木财团才许诺过,如果有人可以论证这个猜想,财团里就会提供一笔巨额的奖金。
因为数学领域的事情寻常人并没有办法透彻理解,就连读懂标题很困难。所以在这个情况下,这种事情自然也不会有多少关注度。
一个人能够对尚未论证的猜想,滔滔不绝说上这么久吗?
除非在他的概念之中,这个著名的谜题早就已经被解答了。并且,他努力钻研了很久,才能够达到现在这样脱口而出的自然程度。
超越常人的科技、人类意识的转移技术,这已经足够让人震撼了。
如果是贝尔摩德那个女人,不可能察觉不到这样足够让任何人震撼的事情。这在某种意义上就意味着人类的永生。
除非她所刻意隐瞒的秘密,现在他看到的这些更加让人震撼。
在缺乏条件的前提下,安室透没办法做更多的猜测了。
他坐在侦探事务所内喝了一会儿咖啡,翔太郎的事务所虽然不怎么豪华,环境甚至能够称得上是寒酸,可是上门的委托却一点也不少。这次的雇佣人是年轻的女性,据说是听到了翔太郎无论是怎样的宠物都能够找回来的名声,特意赶来的。
虽然侦探这一行就是要面对各种各样无理取闹又难缠的客人,可是也不代表会有人喜欢这种漫无目的、大海捞针般寻找宠物的情况。
安室透以为翔太郎会拒绝这些委托的,可是没想到这个半吊子硬汉想了想,最后还是接下了这个委托。
安室透说:没关系吗,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
翔太郎戴上帽子,没有半点犹就直接出发了:没有这个必要,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安室透只能和他道别。
随着事务所的大门被关闭了,腰带先生也开始收拾翔太郎写的那些东西了。安室透凑上去帮忙整理,看到那上面写着的英文,他随口说:这是什么?
腰带先生说:这些都是翔太郎的任务报告。如果你真的很好奇,那就亲自看看吧,毕竟刚才你已经那样试探我了,不是吗?
安室透手里捏着那些写了字的纸张,他脸上没什么慌张的情绪,只是说:很明显吗?
虽然他表情上很镇定,可是在那个时候,他的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自己泄密的可能性,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甚至已经在估算自己能否在腰带先生传出讯息之前干掉对方了。
腰带先生看出了他的紧张,腰带先生说:对我来说,你这种程度的试探再明显不过了。不过我觉得这样是好事,如果仅凭个人的印象就对我们这样的可疑人氏放松警惕的话,那样就不是你了,对吧?
腰带先生没有挑明他的身份,可是无论是腰带先生口中那种充满信任的语气,还是他那种自然而然选择在翔太郎面前为安室透遮掩的行为,都无疑表明了也许腰带先生对他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这原本应该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可是安室透在这个时候,却没有多少危机感。在这个时候,他不是组织中的那个卧底,也不是时刻为了国家奉献自己人生全部的公安,他就只是安室透而已。
安室透问:你猜到了多少?
腰带先生平静道:别那么担心,你知道的,我只是一条腰带而已。对我来说,只要能够看着翔太郎一直mach全开,我也就满足了。
安室透的眼神中仍然带着警惕。
腰带先生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包牛奶糖。
他说:我过去的同伴是一名刑警,每当他感觉到压力大到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就会吃一颗奶糖虽然我早就忘记了奶糖的滋味,但也许,你会需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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