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肆和齐季都有着惊世之貌,谢观河也是仪表堂堂。
村民觉得,上仙若是收下这几个相貌不凡的弟子,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山村古庙内里不怎么宽敞,过于浓厚的香灰烟火久散不去,味道烈得有些呛鼻。
庙中原本供奉的神像被拆走,也没为新的真神塑一座金身,供台上空荡一片。
迟肆扫视了一圈,径直朝后庙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道士倏然出现在门口,挡住他去路。
道士看上去年岁不小,眼角皱纹细密如网,但目漏精光精神矍铄,腰背挺得笔直,穿着一身似乎和他年岁相差无几的老旧道袍,却一点不显贫穷脏乱,反有岁月沉淀出的浑厚庄严,彰显出仙风道骨的气势飘然。
老道的三角眼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拜师学艺?上仙不收徒弟,去前殿请三炷香再过来,由本道传授你们修仙功法。
我们来自京城,有重要的事要和神仙商议。齐季把京城两字咬得很重,暗示意味明显。
那些在偏远郡县骗出一点名气的游方道士,大多都幻想着能在宫中谋得一份职位。
不知是看出对方不怀好意的试探,还是假神仙的确志不在此,老道稳若磐石:上仙不见外人。三位请回吧。
谢观河向着老道拱手一礼:我们想
我们慕名而来,想亲眼见神仙一面。迟肆抢了谢观河的话,微扬的嘴角带着一股油腔滑调的痞气,就不能通融通融?
你老道身形一顿,尖刻锐利的目光移到迟肆脸上,仔细打量起他来。
过了几息,他抚上亮如银丝的胡子:我不知上仙旨意,不敢擅自做主。这样吧,你们先回客栈等着,待我问明上仙,再找人通知你们。
他语气依旧不咸不淡,硬如磐石的态度却已软化了许多。
得等多久?我们另有急事,不能在村里耽搁太久。迟肆同他讨价还价,再说,客栈也没我们住的地方。
老道面露迟疑之色,又端详了他片刻:你先去客栈小坐,我即刻就去面见上仙,应当要不了一个时辰。
齐季朝迟肆使了个眼色,迟肆会意,朝老道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行告辞。
说罢,利落转身离开了古庙。
感觉到了吗?出了庙门,齐季轻嗤:后庙里根本没人。
山村老庙本就不大,若是还有人在里面,以他的深厚功力不可能察觉不到一点气息。
谢观河点头:里面自始至终就只有那一位老道士。
什么上仙不见外人,那是因为根本没人。
所有一切都是老道士自编自演。
三人几步走到树林边,叫醒正在打盹的谢观柏。
他似乎正在做梦,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
醒时,睡意恍惚中大概还处于梦境和现世的夹缝,半眯半睁的惺忪睡眼见了迟肆便道:诶,迟肆,第四句我忘了,你再说一遍。
迟肆: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谢观柏一愣。
呆立了须臾,瞬间反应过来方才的窘态,恼羞成怒双颊冒烟。
迟肆你混蛋!
谢观河轻咳两声,阻止两人的玩闹:走吧。
啊?谢观柏又是一愣,那神仙
看到迟肆脸上流里流气的痞笑,瞬时明白自己错过了,更是又羞又恼:迟肆你怎么不叫醒我!
第24章
回村路上,谢观河把庙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师弟。
就这么点事?谢观柏目瞪口呆。
师兄他们进庙也就待了不到一刻钟。
虽然心知逢山村神仙是假,可这假得也未免太过无趣。
那些许愿成真的百姓又是怎么回事?
谢观河:以我之见,其中一大部分可能都是编造的。
齐季点头赞同:打着神仙名号编纂几个故事,再找些人故意散播,百姓迷信又爱添油加醋,人人都是道听途说,又有几人见过那些幻想成真的?
也不尽然。迟肆哼笑,即便不是真神,那老道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哦?齐季不以为然。那道士是个练家子,会一些江湖功夫,却绝不是隐世高手。
他揶揄道:那你要不去客栈里等着,说不定他真会找个人扮作神仙,收你为弟子。我看他对你态度挺特别的。
迟肆轻拍自己的脸:没想到他一把年纪,仍然被我的美色所惑。
张扬俊艳的眉眼满是恣心轻狂的笑意,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呸!迟肆你要不要脸!谢观柏吐舌朝他做了个鬼脸。
迟肆常常自夸自己的相貌,谢观柏每次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以前关系生疏,他只能暗自腹诽,如今觉得两人熟络了,便毫不留情骂得直言不讳。
我们都知这是一场骗局,可如何说服百姓却是一大难题。谢观河不善谈笑,把话拉回正题。
即便他们将真相如实告知,百姓也不会相信神仙是假,反会指责他们对神佛不敬。
这种粗鄙的骗术维持不了多久,过段时间就会不攻自破,谢兄不必多虑。
齐季不会告诉谢观河这样行事光明磊落的名门正派弟子,这世上有的是非常之法,对付非常之事。
那我们现在离开村子回客栈去?谢观柏有些懵,他来了一趟逢山村结果什么都没做。
见三人一副这还用问?的神情,急忙闭了嘴。
几人安静地走了一小段路,谢观柏嘴闲不住,又用手肘戳迟肆:诶,你那句话什么意思啊?就那句,什么不变,看什么的那个。
没等迟肆开口,他又接着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你给了我什么东西。
可是一醒来就全忘了,似乎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迟肆嘴角一扬,正想着这回要编个什么玩笑话来逗他,蓦地感觉头上一暗。
一息前还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天空,骤然之间乌云压顶,翻涌不止。
亮堂的天色须臾就被染得灰暗阴沉。
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路人皆惊。
又听得有人仓惶大喊:着火了!
循声望去,只见神仙庙的方向火光冲天,竟是古庙烧起来了。
迟肆一向悠闲懒散的神色难得有了几分收敛,俊眉微微一皱,随后又勾着嘴用无人听到的声音小声低喃了一句:没想到还挺行。
半是称赞半是嘲讽。
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敏锐的直觉让齐季预感到危机的接近。
先走,离开这里再说。
然而没等他们走几步,那个老道士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正前方,挡住他们的去路。
随后,一些村民面色不善,拿着铁锹钉耙等农具,将他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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