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迟肆的悠闲懒散一步三摇形成强烈对比。
路经一个巷口,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几名小童买了糖葫芦就走,没有以前在京城时,院外稚子那般欢歌笑语。
糖葫芦要吗?杨闻拓戏谑一笑。
迟肆轻笑:你送我的,我什么都要。
话一出口,脸色猛然一沉。
上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是杨闻拓和他斗气,给他送了一批侍寝的宫人。
那些人如今还留在那座冷宫里。
自从住进临渊王府后,他再没去过那处宫苑,如今才想起来。
怎么了?见对方脸色不太对劲,杨闻拓疑惑。
迟肆思忖片刻,觉得这事似乎不宜再提。
另一件事他有些好奇:以前那个贵妃,如今哪去了?
还有老皇帝的那一大堆后宫妃嫔。
遣出宫了。官家里出来的大多回了娘家。无家可归的,可能去了庙里?
都是内侍总管在负责打理,杨闻拓没过问过这些人的去向。
怎么,国师有什么想法?他调谑逗弄,贵妃娘娘可有大衍第一美人之称。
我对她能有什么想法?迟肆不屑轻嗤,她还没我长的好看。
如今他才是魅惑了圣心的大衍朝第一美人。
是他对我有想法。当时我住在宫里,她来找我,要我帮他生儿子。
杨闻拓一怔。
那你帮他生了吗?
迟肆一愣,随即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没等对方反应,他拉过肌骨匀称的劲瘦手臂,把人拖入小巷内阴影处,将冰冷手腕反扭在身后:你现在宠幸我,我这个皇后娘娘帮圣上想办法。
现在?这个地方?
杨闻拓惊得目瞪口呆。
老四清润语言无奈又好笑。
两道影子缠绵相拥,声色绮靡。
星火瞬间灼燃,眼看就要燎原。
老四水润嗓音沙哑,隐含刻意点火的挑拨,说着冰冷的引诱,回家再说。
迟肆紧扭着清瘦手臂,紧贴着让对方感受他自己做的好事。
眼光凶狠吐息粗沉,磨牙凿齿却又无可奈可。
晚上?
他都饿了几天了。
近在咫尺却又不能入口的珍肴,眼中澄澈诱惑看的人难以自抑:明日还要早起。
迟肆感觉自己快要被饥火怨意焚成灰烬。
远处传来渐近的脚步声,只能悻悻将人放开。
昂然挺立的酷刑下早了没了兴致再逛街。
二人回了侯府,没过多久暮色降临,袅袅炊烟。
朔方侯为帝王和国师分别安排了两个住处。
杨闻拓从小居住于此,内院有自己的卧室。即便离家几年也一直给他留着,里面摆设没人动,都是他幼年时的模样。
国师是外人,自然不方便入住内院,被安排在客苑的贵客居所。
糟了白眼还不算,齐家人根本没把他当上门赘婿。
齐侯还说着国师位高权重,在院外加派了重兵把守。
朔方侯虽听过下凡真仙之名,但远离京城,没见过这位真仙的能耐。
凭几十个凡人守卫,就妄想软禁他?
国师陪着祥渊帝回母族省亲,行程不怎么愉快。
夜凉如水疏星断河,却无佳人在侧,孤影寂寥。
迟肆心念一动掐了个法诀,身形一晃瞬间移动到阿季房间,本想给对方一个惊喜房中无人。
感受到屋外院中两个人的气息,他悄然无声走到隐蔽处。
月色流光下,一高一低两个瘦削身影透照在石板上,被草木疏影遮了些斑驳,有一股浓烈肃杀凉意。
国宴上的事我听说了。朔方侯声音凛冽,古井无波的语调却似乎含了些隐怒,你为何不封那几家贵女为妃?
要维持朝中安稳,继续得到几大世族的支持,联姻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杨闻拓眼眸低垂,不声不响。
她又继续道:此前你还是临渊王的时候,我要给你安排联姻你不愿意,说为时尚早,我也不勉强。
如今你登上帝位,还不封后纳妃?往后子嗣怎么办?王位谁来继承?
隐怒冷音顿了几息,又继续道:四妹天姿国色又天真烂漫,自小长在家中最受大家喜爱。可我们还是忍痛将她嫁入帝王家,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你可知为何?
她不顾自己性命,生下了你,你又知为何?
杨闻拓唇线紧抿,声音低冷:知道。
你既然心里有数,为何不早日纳妃,诞下龙子,好让齐家的权势长久稳固?
见对方沉默不语,她轻微一叹:你封几个大世族的女子为妃,只要诞下龙子,后宫不乱,往后想独宠谁都随你。
凡事大局为重。你回京之后,找个合适的人把皇后立了,后位不能一直空悬,储君之位也不能一直空着。
杨闻拓沉默了几息,低声道:做不到。
做不到?朔方侯冷笑,你如今身为九五之尊,立后封妃天经地义,有何做不到?
她顿了顿:朝中传闻我也听说了。如今大衍朝皇室虽然还姓杨,但实际掌权者已经成了别人。
是不是真的?
你知道群臣都在私下说什么吗?凤目微挑,闪过冷冽锋光,说你以身侍奉,靠着美色讨取国师欢心,才坐上了龙椅。
是不是真的?
阿季,朔方侯正色厉言,你自己给我说说,朝堂之上,到底是你这个皇帝说了算,还是那个国师说了算?
寒凉语气冻了一层厚厚冰霜:如今的大衍朝,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皇帝?!
国事他说了算,迟肆倏然从角落阴影处走出,后宫的事情,我说了算。
俊艳双眸皱出一抹竖痕,上扬嘴角挂着令人莫名生寒的一抹阴怨笑意。
竹清松瘦的高挑身形全身散着悚然惊寒的阴戾,没有半点仙风道骨,反像从无间黄泉中走出的妖鬼。
怎么,有意见?
一阵刺骨寒风猛然吹起。草木摇落,横疏斜影晃动不止,如同妖魔的嶙峋断臂,张牙舞爪地扭动。
树叶沙沙细响,仿若黄泉爬出的吃人恶鬼,在咀骨嚼肉。
我不介意咱两论一论道,笑音低沉幽寒,瘆人慑心,再斗一斗法。
迟肆现在火冒三丈气冲斗牛。
他好奇阿季会和朔方侯说些什么,站在墙边偷听。
没想到这一听,就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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