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不敢真的跟祁云时打听他那边的情况,怕问多了会伤了少年的自尊心。
上下打量着这位穿着干净白t的少年,只觉得几个月不见,祁云时的个头拔高了很多,面颊轮廓变得更立体,似乎更帅了。
祁云时经历得多,比所有人都成熟,却生了一张得天独厚的嫩脸。
几个月没见,他还是没有变。
对张谦月笑了一下,祁云时的好看的脸上多了一枚小梨涡。
嗯,我可以继续上学了。
侧脸端正美好的少年声音清亮,即使经历了变声期也依旧呤叮悦耳,透着一股让人喜悦的力量。
张谦月略微有些脸红,不禁跟着笑了起来,真心实意地说:那太好了!
因为又要打工又要照顾奶奶,还要学习的缘故,祁云时跟班上的人接触不多。但大家对他的印象大多都是平易近人,隐忍坚强。
一听说祁云时要回来上学了,挺多人都跟着高兴起来。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高兴。
祁云时,你这回终于有钱买书了?
一个身材细瘦如竹竿的男同学走了上来,他随意伸手翻了翻祁云时桌子上的书,将少年方才精心码齐的书籍推乱,一脸鄙夷:可是你是不是忘带书包了?这么多书你怎么拿回家?哦我忘了你没有书包。
他说完,旁边有几名同学就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唉,都那么穷了真不知道还读书做什么,有些人考大学是鲤鱼跃龙门,但有些人,连鲤鱼都不是。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说不定只是弹跳力比较好的泥鳅而已。
祁云时所在的高中是省重点,每年高三都会有几名推荐名额,直接被全国前几的学校选中,到时候高考也只不过是走个形式,会轻松很多。
每年无数学生都因那几个名额争破了头,祁云时却蝉联第一,树大招风,惹人眼红,不希望他回来的人亦比比皆是。
尤其在许多人看来,祁云时是最不该上大学的。
家里那么穷,我要是你我可不念了!还得出去捡破烂,多脏多累啊,不如早点找个厂子打工了,能赚好多钱。
就是。那个瘦竹竿似的男生应和着。
青春期的少年自尊心总是格外的高,他打算从意志上摧毁祁云时:捡破烂还有买楼房的呢,祁云时你就是死脑筋,你现在就去发展捡破烂事业,说不定毕业以后比我们都强,哈哈哈。
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祁云时他们这边。
旁边张谦月听不下去了,呵责那几名男生:你们怎么说话呢?有没有礼貌?什么素质啊真是!
但这几名男生平时是一个学习小分队的,在高中期间都或多或少拿了不少奖项,属于学校重点培养的种子选手,向来自视甚高,根本不服她班长的管教。
更何况,他们家里可都有钱多了。
他们一学期的零花钱都够祁云时缴纳三年学费的,实在搞不懂,像这种连书包都背不起的穷逼,到底是怎么鼓起勇气来上学,还挣扎什么呢。
有些人就是,天生不认命。看别人有什么他也想有什么。
这几名男生揶揄嘲笑的声音再度响起,到底还是年纪轻,其中一个人难掩鄙视地说:也不看看自己站在什么起跑线上就想跟人比。全校第一又怎么样?我毕业就能开我爸的路虎去全国旅行了,有些人呢,这辈子也见不到什么世面,还总以为靠读书就能翻身。
就是,大学四年唉,家里还有个拖油瓶的老太太,不是还需要人照顾吗?除非你奶奶她s
喂。
最后一名同学的话没完全说完,就被祁云时清亮的嗓音给打断了。
站在窗边的少年身形瘦削,脊背却像钢铁铸就的剑鞘一般笔直。
阳光打在他纤长细密的眼睫上,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祁云时一开始并不出声,甚至仍旧面带微笑,任由这几名同学对着他大笑。
啊。像这样的嘲笑从家里破产一直到长大,他听到过太多了。
不过祁云时根本不在乎。
他要是在乎,就不可能会连续那么久都拿第一。
但说他可以,敢说他那位节衣缩食不肯就医也要供他上学的奶奶,不行。
这话太过了。祁云时收起了脸上的笑,目光一瞬间变得锋利难当。
对面几名少年都不约而同地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虽然不觉得有必要管住自己的嘴不去发散恶意,但谁也不会好端端地诅咒人家奶奶那太恶毒了,刚刚那名少年纯属是口嗨没收住。
一时之间大家都觉得理亏。
更何况祁云时虽然笑眯眯文绉绉的,但他打架还挺狠。
那名瘦竹竿似的男生之前就吃过祁云时的一拳头,当时他家长还找到学校来了,闹得挺凶,如果不是祁云时休学了估计这事儿还没完。
但就算祁云时会再度受到惩罚,姓祁的的拳头也不是好吃的,他那小身板儿可不想再被挨打。
除此之外,同年级差班有个又壮又莽的胖子据说是祁云时的发小,还自称是祁云时的小弟
说来也巧,众人刚刚想起祁云时还跟个差生有来往,那差生就找过来了。
祁云时在吗?咚咚几下敲门声响起,门口出现了个又壮又膀的男生。
武蒙看见窗边的祁云时,就迈开大步走了进来:听说你来学校了,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抱歉,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看见自己的发小,祁云时又笑了。
他面颊削瘦,窘迫的生活让他早早地就褪去了婴儿肥。
但偏偏一双杏核型的眼睛是圆的,不笑的时候给人感觉就很随和,笑起来以后更灿烂。
祁云时微笑:对了武蒙,我有礼物带给你。
啥礼物?
武蒙相当好奇。
祁云时家里穷,没钱,但少年骨子里有一种乐观又阳光的精神,会经常给他一起玩的同伴一点小惊喜。
少年人有时候就是格外的天真烂漫。
比如说上一回武蒙收到的祁云时送给他的礼物,是一只活蹦乱跳的蚂蚱。
他们早过了喜欢招猫逗狗逗蛐蛐的年纪了,但武蒙觉得祁云时送他的那只蚂蚱特不一样,是花斑的,而且格外活泼。
武蒙足足对着那只蚂蚱研究了好几天,就差组织个小比赛来场蚂蚱搏斗。
结果最后人祁云时嘻嘻笑地告诉他,那只蚂蚱只是他在超市搬货时在货架上发现的,因为碍着他工作了,所以就干脆捉来送给武蒙了。
武蒙:
不过祁云时的笑还蛮好看的,看在他主动承认的份儿上,武蒙选择不跟他计较。
这次眼见祁云时回来上学了,武蒙心里跟着高兴,脚下便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也不等他走近,少年直接把礼物抛了过来。
武蒙下意识接住。
那是一枚钥匙。
车钥匙,上面印着一家品牌logo,是武蒙心动了好久的竞速自行车的品牌。
这是武蒙深吸口气,突然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什么车钥匙外形的打火机。
他相中的那个品牌的自行车可都是四位数起步!
祁云时这个连饭都吃不起的人是哪儿弄到这东西的!
奈何站在原地摆弄了半天也没找到能打火的地方。打火机没发现,折叠在内部的钥匙头倒是被他给折腾出来了。
还真是一把车钥匙。
祁云时说:车子我放在门口的自行车库里了,是你最喜欢的粉色,你自己去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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