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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灯中投出的火光勉强能够让他看清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的手写体字母有些费眼,但足够他阅读。

有重要内容?燕时澈刚刚凑近就被青年单手推开。

不知道,我在找。郁燃皱着眉抱怨,床这么大,你不要贴着我。他捧着书转过身,只留给对方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燕时澈盯着青年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收回目光。

夜色降下来后,时间就过得飞快。郁燃被枯燥乏味的内容催眠,在月亮从树梢移到窗框外的时候,眼皮越来越重,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床侧的男人动了动,扯过大半边被褥盖在身上,良久,被夜间凉气冷到的青年在迷糊中本能地往热源靠近,钻进了另外半边暖和的被窝。

寂静空荡的房间中隐约响起一声轻笑,很快消散在风里。

半夜,郁燃恍惚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敲什么东西,哒哒哒,像木头敲击地砖的声音。

他从梦中挣扎着醒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脑袋躺在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上面,还没等他睁眼,熟悉的掌心温度捂住了他的嘴。

别动,老板。

滚烫的气息贴在他的耳垂上,低沉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初醒时候朦胧的感官也抵不住这么近距离的侵犯,郁燃感觉自己耳朵连着半边脑袋都麻了,被碰到的地方生理性地发烫,让他一时分不清楚是燕时澈掌心的温度,还是他自己脸上的温度。

燕时澈手臂点在郁燃脑袋下,圈起来掌心刚好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警惕地握住了匕首,屏息探听外面走廊上的动静。

刚才那是有东西在走廊里奔跑的脚步声,非常急促,响亮得不加掩饰,似乎在被什么追逐着逃亡,又似乎只是故意弄出这么可怕的动静,让所有人都听得到。

古堡寂然无声。

咚咚,咚咚,咚咚

郁燃忽地往后缩了缩,没逃得过燕时澈敏锐的耳力。

你心跳怎么这么快?男人含笑太明显,青年恼羞成怒地用膝盖顶了他一下。

放开我。

不放。

燕时澈因为笑意无声地颤动,郁燃那双眼眸被夜色同化成了一片漆黑,隐隐藏着怒气,滚蛋。

青年的太阳穴急促抽动,他从被子里抽出手,扒开对方的桎梏,就要往双人床的另外一侧挪动。

下一秒被坚实的手臂圈了回去。

燕时澈:嘘,有声音。

哪里有

郁燃猛地闭上了嘴,他也听见了。

冰冷的黑石砖块铺就的地面,重物被缓慢拖动着,布料摩擦着坎坷不平的地板,拉扯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拖拽的声音在门外很近的地方停下,紧接着,传来了闷闷的敲门声。

是他们对面,胖子和那个姓郑年轻人住的客房。

咚。

咚。

咚。

敲击声每次相隔三秒,既缓慢又诡异。

三声过后,对面没有开门,拖拽的动静再次响起来,这次来到了郁燃他们房间门口。

咚。

咚。

咚。

又是三声,力气不轻不重,若不是在恐怖剧场里,这敲门的动静几乎算得上礼貌。

郁燃垂眸,连呼吸都开始放缓,静静地等待着。

这下他听得更加清楚,每次敲击过后,都会有大片布料相互摩擦的声音,他想起了修女玛丽那身潮湿难闻的黑袍,行走的时候,会缓缓地拂过地面,将砖块打磨得黝黑发亮。

外面那个不知道是鬼还是什么东西的,仿佛在钓鱼执法,将四个房间全部敲了一遍后,拖拽着沉重的闷响,缓缓地消失在走廊远处。

放开我。声音完全消失后,郁燃冷漠地扯过枕头,将焐热的被窝拖到了另外一边,你离我远一点,不要打扰我睡觉。

噢。

夜间的插曲没有打断郁燃的睡意,他将脑袋蒙进沾着男人体温的棉被中,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钟声在城堡深处敲响,众人洗漱后在二楼客房前集合,发现那个姓郑的年轻人不见了。

在剧本里,失踪和死亡完全可以画得上等号。

胖子更懵,他摸着光秃秃的脑袋,一连骂了几声卧槽,昨天房间进鬼老子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死亡触发条件?完全没有规律啊!

郁燃嘴里含着一块薄荷糖,脸颊微微地鼓起一小块,垂着眸思考,昨天那哒哒哒的声音和拖拽重物敲门的声音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如果四星的剧本里,鬼怪敲门未果就选择放弃攻击那实在说不通,没有哪个恐怖片里的鬼怪会这么听话。

老板。燕时澈盯着青年颊边那块凸起来的糖印,走了,下去吃饭。

郁燃点了点头,跟在众人身后一起下去。

修女玛丽已经在大厅里恭候多时,见到他们,干枯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虚伪的殷切笑容。

最前面那个叫做暴一沣的高大男人皱着眉问道:你知不知道晚上失踪的人

嘘。修女伸出长得有些畸形的食指放在唇间,赞美在天上的父。

她虔诚地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握住十字架。

暴一沣咒骂了一声,拉开餐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妈的,神神叨叨

众人忍着不安在桌前坐下,跟着修女做晨间的餐前祷告。

在沉闷的气氛下,修女摇铃宣布开餐。

今天的早餐比晚餐正常许多,至少没有半生不熟的肉了,桌上的藤编餐篮里放着热乎乎刚烤好的白面包,盘子里有切好的熟香肠和烤胡萝卜,杯子里装着加了蜂蜜的甜牛奶。

郁燃在燕时澈确定食物没有问题后才放心地开始用餐。

如果没有昨夜恐怖的敲门插曲和今早有人失踪的消息,在古堡里的生活真的就像圣经里的伊甸园,食物美味,床铺舒适,让人难以挑剔。

等所有人吃完之后,玛丽捏起面前的餐巾,擦了擦嘴角,这才把目光投向众人。

她戏剧性地亲吻了一下胸前的骨质十字架,疏松的脸部皮肤诡异扯动,嘴唇两边的肌肉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弧度向下弯曲,眉毛、眼睛、上下嘴唇像倒扣的弯月,坠落的角度已经完全脱离了实际的骨相。

她的脸部悲伤地融化着,表情仿佛在流淌

那个可怜的、被魔鬼蒙蔽了心智的孩子,公然违反禁令,在古堡里夜游,他已经被我关进了地下室里忏悔,现在请随我一起去看看神父审判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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