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好挪动自己的椅子,踉跄着走下来。
他在洗手间吐了半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带着几分朦胧,脖颈和耳后浮起大片粉色。
他要,他要做什么来着?
姜知野洗了把脸,浑身仍像发烧一样蒸腾着热气,脸上也没有降温。
哦对,去找谢汶。
姜知野返回酒桌前,摸索着找出手机,在通讯里,他发现有两个谢汶。
打给哪一个?
姜知野纠结了一会儿,决定随缘,他先是拨给了第一个,对方显示已停机。
按理说接下来该打第二个了,可是骨子里的害怕让他中止了这个行为。
第二个,第二个他也不会接的,他出国了。而且现在的时间,也不合适啊。
周五
姜知野闭上眼,捂住额头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忽然坐起来往楼上走。
他扶着弯曲的栏杆到了四楼,在卧室抽屉里翻找着自己的证件,找了半天,没有看到护照。于是他又掏出手机,给薛唯拨了过去。
姜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的护照在哪?姜知野扬声问。
您的护照在车上的文件袋里,请问您要飞国外吗?薛唯的语气里显出几分兴奋,我现在就可以为您订机票。
好,过来接我,现在去机场,姜知野两只手攥住电话,慢吞吞地说,我要去意大利,罗马。
罗马?我们不是应该去柏林吗?
去柏林做什么?姜知野反问。
对面的薛唯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姜总,今天是几号?
今天是姜知野蹙眉,是周五。
姜总您怎么了,难不成是喝酒了?
我喝了,喝酒不能上飞机吗?姜知野的语气倏然变得凌厉起来。
能,能,我现在就为您订机票,不过我们要去的是柏林,谢先生在柏林马上要举办演奏会了,您忘了吗?
忘?他不可能忘的。
姜知野沉默了一会,说:好,去买飞柏林的机票,我等你。
薛唯的动作很快,他推掉手头上的事,开车直抵姜知野的别墅。打开门的那一刻,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边往里走,边看着地上七倒八歪的酒瓶,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情况,还要不要让姜总去见谢先生?不会出什么事吧。
正想着,楼梯口忽然响起下楼的声音,薛唯抬头往上看,就见姜知野衣着整齐,保持着一丝不苟的样子,完好地站在他面前。
要不是那双醉眼瞧上去有点迷离,薛唯还以为姜知野根本没醉。
走吧,现在就去。
说完这句话,姜知野板着脸出去了,那副姿态就好像他即将要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一般。
薛唯复杂地看了眼自家老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谢汶。
不会给谢先生惹什么麻烦吧?
话虽如此,他还是希望两个人能见一面,只要姜总能好受点,总比现在这样强。
薛唯送姜知野去了国际机场,他给自己也买了一张机票,值机时被姜知野发现,严厉地喝止了他。
姜总,我得跟您一起去呀,要是您自己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薛唯苦口婆心地解释。
不需要,姜知野挑眉,上次就是我一个人去的,你留在唐家处理公司的事就好。
把您送到谢先生那里,我立马就回来。薛唯竖起三根手指保证,他实在是不放心一个醉态明显的男人在德国柏林街头乱飘。
我是去找我的太太,姜知野说,你去做什么?
姜总说什么?找他的太太?
薛唯愣住了,他反应了三秒,随即以拳抵唇,偏过头忍不住笑了一下。
老实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醉酒的姜总。
姜总不想让我去也可以,这样吧,我联系德国那边的基金合作方,让他们拨几个助理去接您,一定再见到他们之后再行动。
薛唯耐心地一条条叮嘱,他知道姜知野喝醉了,根本记不住他说的话。但该说的还是得说,并且得一遍遍重复给他,万一记住了呢?
姜总都喝成这样了,不还是记得今天是周五?
就这样,他把姜知野送上了飞机,男人走的时候步履略显虚浮,但面色依旧十分沉稳,只要没人和他聊多了,应当发现不出什么异样。
薛唯看着登机口关闭,幽幽叹了一口气,心说我这是什么命,又当爹又当妈。
该办的事不能耽误,他立马打了几个电话,和德国那边交流起来。
等到所有的事都打点完毕,时间已经很晚了。
薛唯一边玩手机一边向航站楼外面走,临出门的时候他点开了天气APP,查看起柏林的天气情况:雨加雾。
坏了,姜总没拿伞。
飞机降落在柏林,刚好赶上一场夜雨。
扑簌簌的凉风一直在刮,雨滴像断线珍珠似的往地上落,浓墨似的天幕挤满了乌云,看不到月亮。
这场航班没像薛唯预料的那般,它提前落地了。
自然,约定好的那些人也就没有在国际机场接到姜知野。
时间走到凌晨,Kempinski酒店前台的两个服务员百无聊赖地猜拳玩。
皮鞋踏在大理石铺展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伴着夜间细密的雨点,一个身上滴着水珠的男人出现在酒店大堂门口。
他长着一副东方面孔,五官立体,面容俊美,步履略有些摇晃,那双桃花眼里带几分忽隐忽现的朦胧。身上的黑色风衣被雨打湿,无声地向地板上砸着水。
其中一个服务员注意到男人的出现,警惕地瞪大眼睛看着他,紧接着他注意到男人并不打算来前台办理入住,而是直接越过他们前往电梯间,便开口提醒道:先生,您要来这里办理手续,如果您是房客,请出示您的房卡。
姜知野听到这句话,停顿下来,脑子里开始进行英文转译。
他抿唇走到前台,先是说:我不是
意识到这句话是中文,他闭嘴,随后开始用英文解释:我不是这里的房客,只是来这里找人。
那是不可以的,我们要保护房客的安全,您不能进去。
我不能进去?
姜知野倨傲地看着他,直接拎起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个服务生显然被吓坏了,刚要说些什么,身旁另一个服务生道:你放他上去吧,我见过他。前不久他还在这里帮他的男朋友开房。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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